陈无相有点懵。
却见景隆帝又一阵咬牙切齿,“你以为朕没想过这事?”
“此子不但一身才华,而且见识超乎常人,若能为朝廷所用,日后太子登基,有他辅佐,朕也能放心不少!”
“可偏偏,你知道他跟太子说什么?”
“他说,那官有什么好当的,每天累死累活,还赚不到几个钱……”
双目直喷火,“简直混账东西!粗俗,无知!”
“还有,难道他眼里,就只有钱了吗?当官就是为了挣钱吗?空有一腔为国为民的情怀!”
紧跟着,情绪却更激动起来,“对了,还有太子!”
“跟那王修小儿,也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堂堂一国储君,竟然做出买诗自赋的事情来,简直无法无天!”
“就此次回京,半路上撞上了,居然还有脸,在朕面前炫耀,说这些日子灵感迸发文思泉涌,作了几首诗,让朕品鉴……”
“对了,还有你家那小崽子,还有程老将军那嫡长孙程虎,朕是把他们三个,好好收拾了一顿啊!”
“之所以没有拆穿,那是给他留着面子呢,否则,要传了出去,朕的脸面,皇室的脸面,何存?”
“那是要让天下儒生,戳脊梁骨的啊!”
“本来决定,把他们三个,带回京城,再好好收拾……”
“可谁知,半夜,他们竟然还胆敢偷偷跳马车跑了!”
一时间,竟是气得身子都不停发抖,“这些统统也就罢了,可你知道,他们跑到临州城又干什么去了吗?”
“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们三个狗东西,竟然又找到那王修小儿,买诗……”
“哟呵,不得了啊,长本事了啊。一张嘴,竟是要买五十首诗回京城,打算二千两银子一首,卖给京城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啊!”
“还叫嚷着,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
“真是朕的好儿子啊,给朕长脸了啊!等着吧,恐怕不出一个月,京城里到处都是才高八斗的大诗人。”
“等他回京,朕非得亲手打死这孽畜!”
“哦,对了,这还不算完。太子差人连同那细盐提炼技术一起呈上来的,给朕的密信中,哎哟,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呐!”
“什么爹啊,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什么儿臣今日发奋读书,颇有收获。关于如今朝廷取仕制度,儿臣有言要谏……”
“什么儿臣心忧社稷,心系百姓,特别虎狼庆国以细盐一物处处掣肘我大康朝廷,更是让儿臣寝食难安。这些年儿臣省吃俭用,亲力亲为暗中经过上千次反复研究……”
“终有所得,总算研究出了这细盐提炼技术,上呈天子,下呈黎民。至于赏赐,就不必了,这都是儿臣身为太子,应当做的!”
“这细盐提炼技术,如此惊世奇功,虽说是那王修小儿逼着他,可他身为太子,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冒领功劳?”
“朕赏他两个大嘴巴子!”
“这……”一时间,陈无相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半晌,才尴尬笑笑,“陛下还请喜怒,太子殿下虽秉性顽劣,行事乖张了些,可总体,也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随即,却又眉头一皱,几分疑惑,试探性呢喃道,“还有,臣有个疑惑……”
“按理说,陛下虽只是微服出巡,可依照身边暗卫的本事,若没陛下默许,太子殿下他们怕是根本没有机会跳马车逃脱吧?”
果然,顷刻,只见景隆帝,满脸怒容消散了不少。
嘴角微微一抽,神情几分古怪。
半晌,才一声轻叹,“哎,朕也只是想看看,这逆子此次跑去临州城,到底又要折腾什么把戏!”
“另外,景阳那丫头,不是成天闹着要去外面闯荡一番,不是成天叫嚷着,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吗?”
“朕也刚好遂了她的愿,让她悄悄混进太子身边隐藏的侍卫中去了!”
“这不,这才几天时间,收获颇丰啊……”
“要不是因为景阳那丫头的密函,朕能知道这细盐提炼技术,还有那取仕制度的谏言,根本就是出自那王修小儿之手?”
无奈苦笑,“你说景阳这丫头也是,堂堂皇室三公主……”
“不知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好好读书,或者养养花草写写字,这性子怎就随了她娘程贵妃!”
“倒是练得一身好武艺,一女儿身,跟她那表兄程虎比武,居然能不落下风!”
“这也就罢了,还成天叫嚷着,要么去边关随军,上阵杀敌为国效力,要么行走江湖惩恶除奸……”
“都已经十九了,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真是愁死朕了!”
“至于太子,又买了五十首诗这事,就让他先折腾着吧!刚好这两年,朕的内帑入不敷出,正缺着银子呢……”
“这……”陈无相哑然失笑,“还是陛下技高一筹哇!”
然而,景隆帝只是皱着眉头,“倒是那王修,呈上这细盐提炼技术……”
“虽说,朝廷当赏罚分明,才能公正法度!”
“可那小儿,不是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逼着太子一口咬定,这提炼技术是太子研究出来的吗?”
“朕就先替他记着,该有的赏赐,以后再一起给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