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问过后便陷入沉思,惹得本就因为幼宜插嘴的不快的马夫人更加不悦,又碍于圣上所允,以及眼前这丫头身份颇高不敢多言。
谢景琰作势轻咳了一声。
幼宜回神道:“马小姐为何每逢初一十五去上香?”
马大人面露不忍:“夫人去年入冬大病了一场,久不见好。小女便一片孝心去庙里进香,许下若夫人好了,便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去灵岩寺还愿。”
幼宜若有所思,安慰道:“马姑娘真是赤子之心,相信定能很快苏醒。”
幼宜如此说话,马夫人的不悦倒是少了一丝,回头爱怜地看着女儿,眼眶湿润:“小女本是上山还愿,却遭这等不幸,方才大夫说伤口太大,霜儿以后...怕是...”马夫人几度说不下去,又留下眼泪:“怕是要留疤了...”
马大人见夫人悲伤过度,便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叹息安抚道:“大难不死已是幸事,旁的还是随缘吧。”
“可...霜儿她不过十七,本意是想多留她两年承欢膝下...不曾想我这当娘的害了她...”马夫人也不顾外人在,哭的泣不成声。
“夫人。”马大人别过头不去看:“别叫两位大人和褚姑娘看笑话。”
幼宜和庞子裕顿时摇头。
马夫人哽咽中带着恨绝:“劳烦谢大人定要缉拿凶手归案,还我们霜儿一个公道。”
谢景琰只是点点头:“夫人放心,谢某分内之事。”
马夫人本欲多说些什么,也只好点点头。
马大人郑重抱拳:“下官先谢过二...”马大人本想说二位大人,看见一旁并立的褚小姐,适时改口:“三位了。”
子裕立即拉着幼宜还礼,自谦道:“马大人无需如此,我怎么再怎么说也是小辈,无需此重礼。”
“当得。”马大人摆摆头:“不知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谢景琰看向身旁之人。
幼宜索性认命,乖乖发问:“马小姐最近可与什么人起过争执?”
“我家霜儿乖巧的很,自是不会。”马夫人微微皱眉笃定道。
幼宜看向一旁的丫鬟道:“夫人再想想,譬如...看上同一样首饰,或是...看上什么...?”
马夫人语气立马重了些,眼底已经涌出怒意:“褚姑娘本夫人敬褚大将军,你所问不论合适与否,也都答了,可姑娘此言何意?”
“马夫人...” 幼宜刚要解释。
马夫人更是有些咄咄逼人:“姑娘许是久居边城,常与兵将为伍,故而不拘小节。但姑娘方才这话,置小女声名与何地?且谢大人与庞大人二人在此,姑娘一直言有不当,恐也有辱闺誉。”
“马夫人。”
谢景琰凝了下眉,打断其的质问,因为身材高大,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圣上旨意,褚姑娘随谢某一同办案,也是准许她办案的。圣上有言在先,视褚姑娘功绩再定其他,且谢某同子裕在此,由褚姑娘问话,自是我二人同意的,敢问有何不妥?”
谢景琰虽最后带着一贯笑,但还是有种浑然天成的气魄,马夫人被震的一阵语塞。
幼宜略有讶然,没想到他还会为自己说话,以为他定是想看自己热闹的。
马大人本也被褚家小姐的问话,惹得不悦,但碍于褚大将军又无法出言教训,便没有阻拦夫人发难,反正是女子间的磕绊。
但眼见谢大人维护,马大人开方口缓和道:“还望谢大人、褚姑娘海涵,内子今日伤心过度,一时失态,也是霜儿受此重伤,歹人又无消息,实在是过于在意霜儿的名声,还请褚姑娘体谅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焦急忧心。”
马大人见二人不说话,连一贯温文儒雅的庞大人都不看自己,只好蹙眉轻碰了碰夫人的手臂,两人对视一眼,马夫人自然不愿意道歉,便开始啜泣。
“褚姑娘...”马大人尴尬一笑。
幼宜淡然的摇了摇头,但也不愿开口说无妨。
马大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责怪地瞥了一眼马夫人,指了指一旁的丫鬟:“织锦,还不回答方才褚小姐之问?”
织锦吓得瑟缩了一下:“小姐...一向和善,从不与人冲突。”
马夫人盛气凌人的看了一眼幼宜,似是在指责她胡说八道。
幼宜也不在意,自己以往受的白眼比这强烈多了,这算什么?亏她刚进屋以为这马夫人是个贤淑之人呢...
马大人又给马夫人使了个眼色,可马夫人直接视而不见,马大人隐隐有些恼意,但还是道:“几位可还有旁的要问?”
庞子裕见状看了看身旁两个倔脾气,无奈打圆场:“马大人,问话是这样的,总要抓清起因。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与夫人莫要介怀。”
马大人笑的自然了些:“庞大人,哪里的话,小女之案有赖几位,哪里会责怪。”
幼宜对上庞大哥的视线,继续开口道:“马大人,除了与马小姐同去的丫鬟,还有其他丫鬟能准确地描绘出,马小姐所带的首饰吗?”
马大人指了指身旁的丫鬟:“织锦,霜儿房里的二等丫头,姑娘尽可问她。”
织锦有些胆怯的发抖,幼宜直接问道:“可还记得你家小姐今天的金银玉石什么模样?”
织锦声音微颤:“奴婢记得,小姐今日带了一只累丝嵌玉簪,还有一只金花宝石钗以及金海棠的步摇,还有...”
“可还记得细节模样?”幼宜看小丫鬟害怕的模样,怜惜心起转而温柔了几分打断道。
织锦顶着略微发白的小脸,迟疑的点点头:“奴婢记得。”
“不知...马小姐可有婚配?”幼宜突兀问道。
马夫人冷硬答道:“没有。”
马大人叹道:“本意是家中就这么一个嫡女,想多留一阵子,万没想到如此…霜儿自小循规蹈矩,也未定婚配。”
幼宜眼神落在织锦脸上,织锦立即颔首不敢对视。
幼宜眼神微动,本欲说什么,一想便作罢了。
谢景琰了然,吩咐道:“六安,先找人带织锦去画出马小姐今日所带之物的模样。”
“是。”六安比划了下身后的一名衙差,便有人拉走了织锦。
织锦眼里带着惊恐被拉走,马夫人余光都未给织锦,只是关切地看着马清霜。
幼宜便告辞道:“马大人,我们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
“有劳几位。”马大人客气道。
谢景琰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随着幼宜离开。
庞子裕无奈善后:“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就先行离去了。”
马大人赔笑点点头,看着一行人陆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