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国听到叶轩墨的回答,他神色恭敬的朝着叶轩墨施了一礼,随即开口道。
“大人仁厚,有此晋升之机,亦不忘我等下官。”
“大人做事素来讲究公平竞争,有德有能者方可更进一步。”
“故,下官斗胆谏言,此番宁波同知之选,是否也是如此?”
“优中选优?卓中拔擢?”
叶轩墨瞧见罗志国那紧张的模样,再瞅一眼他身边脸上已显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的杨思兴时。
他就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既然有人挑明了,那自己可就不能再放水了。
心念至此,叶轩墨便神色如常的望着自己面前的杨思兴几人开口道。
“知府之位空悬,那这同知之位势同一府之尊,此等官位至关重要,自当优中择优。”
“那此番应当考核何种内容,各位同僚可有想法?”
“我等是从文教?勤政治民?还是从钱粮赋税的征集,亦或者你等各挑一县,前去检查是否有徇私枉法之事。”
“体察各县百姓生活是否安居乐业?”
“还是说各位同僚有何高见?”
“望各位同僚能够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叶轩墨此话一出,罗志国几人心中瞬间安定下来。
若是叶轩墨一开口便选定一些特别的类目,那就说明叶轩墨有意偏袒杨思兴。
可叶轩墨如今提出的考核都是他们为官的正常考核,他们哪能有意见?
要是这些项目杨思兴做得比他们好,那他们也只能承认技不如人,不再留恋这同知之位。
叶轩墨见罗志国几人都不曾给出回答时,他便主动出言问道。
“本官方才见几位同僚似乎有许多话语欲言之于本官之耳。”
“为何此刻却偃旗息鼓了?”
随即,叶轩墨便望着杨思兴几人中平时话最多的罗志国提问道。
“罗别驾,平日里就数你的想法多,不如就由你先来上两句?”
罗志国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怎能不知道这是叶轩墨在敲打自己。
当然,在官场之中,上官能够敲打你,也是对你的一种看好。
他要是不看好你,哪管你是对是错。
心念至此,罗志国略显慌乱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接着便朝着叶轩墨躬身行礼答道。
“叶大人说笑了,叶大人此言如明月之光,下官所思不过是萤烛之火罢了。”
“有大人之言,下官哪还有勇气开口?”
“故此,下官对大人所言,唯有佩服二字尔!”
叶轩墨闻言只是面带微笑的点头回应,接着便转头看向一旁的杨思兴等人。
此刻的杨思兴心中已没了自己获得宁波同知之位板上钉钉的喜悦感。
但身为文人,就要有敢于与其他人竞争的信念。
既然你们想争,那便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心中有了决定的杨思兴也是猛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接着便朝着叶轩墨行礼道。
“下官附议,大人所虑,高屋建瓴,必远胜我等。”
见此情况,何毅凌二人自然也不愿落于人后,立即回应道。
“大人所言,下官无异议!”
叶轩墨见此便赶忙举起左手,接着往下放了放,示意四人落座。
“各位都是同僚,何必如此客套?”
“既然你四人都无异议,那本官便一言而决了!”
“此刻宁波各县正在收集春税,本官希望各位同僚能够深入各县乡镇。”
“去看看各县在收集春税时是否有不合规的情况发生。”
“瞧瞧那些县中可有瞒报,漏报,中饱私囊的情况。”
“与那些百姓聊聊去年是否有受灾情况,对比一下各县是否有上报适当减免治下把戏赋税的情况。”
“也要见见那些前往各乡镇的收粮官是否有夸大税率,欺压百姓的情况。”
“还有……”
杨思兴几人自认头脑清楚,条理清晰,可在听到叶轩墨的这番话时,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与叶轩墨的差距。
就单是收集春税这一个事情,叶轩墨就能从这么多方面去分析。
有这么多的切入点,也难怪当初叶轩墨初至宁波的时候,能这么轻松就将府尊之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同时,他们几人也明白,这是叶轩墨在教导他们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主官。
自己今后若为主官,在下达政令时,也可从这些方面去考虑。
心念至此,杨思兴几人就坐不住了,纷纷拿起一旁的纸笔将叶轩墨的要求记下。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待到四人动笔之时,前去为叶轩墨烹茶的左典文去而复返。
当左典文瞧见杨思兴几人如私塾中的学童一般,正拿着笔墨奋笔疾书之时,他稍稍愣神。
自己不是就出去为子义烹煮了几壶热茶吗?
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难道此番宁波同知考核被子义定为了当堂策问?
叶轩墨见左典文返回,便伸手示意他将手中的茶水分发给杨思兴几人。
见杨思兴几人桌案前都有茶水,点心之后,叶轩墨才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下润喉。
叶轩墨见杨思兴几人皆停笔,他便继续补充道。
“若只考核春税收取一项,难免有人心中暗言本官不公。”
“那便再加上巡视各县县学,若想成为一府之主,这文教必不可少。”
“再者就是各县衙刑案,尔等去查阅卷宗,找寻此前可有冤假错案。”
“另外,我宁波之地较之他地更为特殊。”
“市舶司衙门也是此地的考核之重。”
“你四人需监管市舶司衙门,找寻市舶司衙门存在的不足,并试图为市舶司衙门谋求更高的税收。”
“此上四项,方为是为同僚此番晋升宁波同知的要求。”
“四项综合最优者,晋升宁波同知。”
“四位同僚可有异议?”
杨思兴四人听到叶轩墨这一连串的要求时,他们四人的脸色都变了。
叶大人这选拔要求可比吏部还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