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华在听到叶凌云那满是愤慨的话语时,他默默地将自己的头低下。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搭话。
这泉州知府夏侯云杰将自己的心腹推上安溪县知县一职。
可谁知自家东翁愣是凭借着他那位名满天下的侄子硬生生从这夏侯云杰手中将安溪县知县的位置抢了过来。
俗话说的好,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自家东翁抢了人家的位置,自然就恶了这泉州知府。
在这位泉州知府的推波助澜下,泉州府治下各县都只能与安溪县保持距离。
此前大旱,他县粮食更为充足,却也都推脱只能解自身之围,无力拿出更多的粮食支援安溪。
只能逼得叶凌云跨府采购更高价格的粮食,用以度过难关。
正因如此,才使得安溪一个大县,在发展时甚至比不得一个中县。
这位泉州知府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叶凌云无法渡过大计审查。
唯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手下的官员接替叶凌云的位置。
只是夏侯云杰也没想到,叶凌云居然凭借自身的能力,屡次度过难关。
虽然在大计审查时拿不到优等评分,但拿个中等评分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夏侯云杰此番知道叶凌云想要府衙支援拨款时,他才会给出这个数字。
一来给了钱便可堵住叶凌云之口,即便叶凌云越级上报,他也站得住脚。
二来自然是想要让叶凌云知难而退。
叶凌云见周向华不敢开口的表情,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满是不忿的自语道。
“我知道咱们这位府尊不待见我。”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安溪县学子县试处境,怎能因私废公?”
周向华见叶凌云这正气凛然的模样,他小声回应道。
“东翁,人家不是还给您拨了二百两吗?”
“这二百两银子,府衙可是一点没少。”
不说这二百两还好,一提到这二百两,叶凌云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
“周师爷,你先支取这二百两去修缮县试考棚,本官真要去见见咱们这位府尊大人。”
周向华见叶凌云那生气的模样,他赶忙快步上前给叶凌云台阶下。
“东翁莫生气,府衙是说县试,府试将近,县衙要修缮考棚,府衙亦要修缮。”
“此等借口可谓是有理有据,东翁就算亲自登门又能如何?”
“届时无功而返,岂不是让知府大人见东翁的笑话?”
叶凌云听到周向华的劝诫,他也反应过来,便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夏侯云杰故意拨款二百两,怕是就存在这样的心思吧?
周向华见叶凌云想通问题的关键,他便继续开口道。
“东翁,说起这修缮考场,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咱们县那几家豪门大户可都想着为咱们县衙捐赠些财物,要不您见见?”
原本正一筹莫展的叶凌云听到周向华那试探性的话语,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饮一口。
思索片刻后,他这才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周向华发问道。
“此前怎么不见他们想着捐款捐物呢?”
周向华瞧见叶凌云眼中的不解,他就从袖中取出一套诗集递上前去。
“东翁,这是那几大家族给我的诗集,其中便有您那位侄子的新诗。”
“各大家族都希望能从您这里获得一点这位叶大人的墨宝。”
虽然周向华说得非常委婉,但叶凌云依旧听出了自己这位师爷的深层含义。
那便是自己又一次的沾了叶轩墨那小子的光。
不过叶凌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毕竟叶轩墨这小子能有如今的辉煌,也多多少少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若非自己筹建叶家族学,还在叶家留下一封白鹿洞书院的推荐信。
叶轩墨这小子能在短时间内一飞冲天吗?
继而,叶凌云面色坦荡的望着自己身边的周向华安排道。
“周师爷,劳烦你持本官拜帖去这些豪绅家中走一趟。”
“就说本官今晚于府中设宴,请他们务必到场。”
周向华听到叶凌云的安排,他便立即领命退下。
当周向华离开自己的值房时,叶凌云才如释重负的靠在背后的椅子上。
双目略微失神的望着上方的横梁感叹道。
“我的好侄儿啊,你可真是给为叔找了个苦差事啊。”
当时自己在知道自己侄儿将自己运作到大县做知县时,他的内心是喜悦的。
全然忘记贸然至一地会面临的困境。
“你那宁波市舶司提举做的好好的,也不知何时能来泉州助为叔脱离苦海啊?”
那时叶轩墨让他来泉州,就是为了谋划泉州市舶司。
这么多年过去了,宁波市舶司都已弄得风生水起了。
可泉州市舶司都还没有半点动静。
与此同时,泉州府衙内。
夏侯云杰望着桌案上叶轩墨的新诗,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
当时叶凌云初至泉州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叶凌云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所以当时就选择了打压叶凌云维护自己府尊的权威。
可当自己打压叶凌云后,他方才知晓叶凌云与叶轩墨之间的关系。
若是早知如此,他必然会选择竭尽全力拉拢叶凌云,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照这个局势下去,他安溪县库房中的银两应当不多才对。”
“那叶凌云真就没有调任的念头吗?”
“莫非真要等大计时评个下等,弄得双方面子上都过不去才肯罢休?”
夏侯云杰话音刚落,坐在他面前的心腹便小声嘟囔道。
“还不是想着他那侄子能救他。”
夏侯云杰一听这话,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若此地是叶轩墨所治四府,那本府自当退避三舍,可这是泉州!”
“除非他叶轩墨能取代本府的位置,要不然,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