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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听到自家祖父的这番话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自己是家中嫡孙,自幼便在祖父身边长大,自己可以说是由袁红瑁培养起来的。

可如今自己学业未成,自己祖父却已老。

袁红瑁用余光观察到袁崇焕脸上流露出的真情实感,他脸上的笑容愈盛。

这孩子没白带啊,没枉费自己多年的心血。

只要不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就放心了。

心念至此,袁红瑁望着自己面前的袁崇焕笑着打趣道。

“好了,涣儿何必在此做儿女姿态?”

“你莫忘了你的理想,文韬武略兼备,心性亦不可落下。”

袁红瑁见袁崇焕的情绪依旧不高,他便继续温言劝道。

“涣儿,‘人至七十,古来稀’,爷爷已然过了古稀之年,得陛下圣眷能回乡颐养天年。”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见你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前路若有迷茫时,切莫害怕,爷爷与你家先生会为你勘破前障。”

袁崇焕在听到袁红瑁的这句话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祖父的意思,为了不让自己祖父担心。

他便将话题顺着袁红瑁之口,转到了叶轩墨身上。

“有爷爷在孙儿身边出谋划策,加之我家先生保驾护航,那孙儿就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一聊到袁崇焕的先生叶轩墨,袁红瑁的眼神中也流露出浓郁的兴趣。

他的思绪也在那一瞬间回到了十数年前,自己时任江西巡抚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自己欣赏唐鸿霖在朝中所做的一切,与之结为好友。

更是在自己这位好友的力荐下,让袁崇焕拜入叶轩墨门下。

如今见袁崇焕的表现,看来自己当年的选择没错。

袁崇焕见自家祖父那追忆的神色,他赶忙拿起一旁的茶壶为之斟茶。

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在回忆之后,就喜欢拉着后辈子孙说着自己的光辉岁月。

总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可好汉之所以称之为好汉,不就是因为他们年轻时所拥有的血勇吗?

袁崇焕这段时间在家中可是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只需要在最为合适的时候对袁红瑁所言之事给予赞美。

袁红瑁见袁崇焕那副乖乖坐好,等候自己开口的模样,他和颜悦色的开口道。

“说起你家先生,爷爷至今觉得不可思议。”

“爷爷初次知晓此人姓名时,他不过是志远(唐鸿霖字)的关门弟子而已。”

“当时爷爷正在江西南部巡查各府粮仓,未能参加志远的收徒仪式。”

“说起这各地粮仓啊,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问题,这……”

原本对自家祖父所言之事只是想简单倾听的袁崇焕却发现自家祖父口中之事非常重要。

袁崇焕自负以自己所受教育的条件,以及自己的天资,平日里学习的勤勉程度。

今后就算不像另外两位师兄弟一般去争那至高状元之位。

也最少能获得一进士出身的身份吧?

届时自己若主政一方,那自家祖父之言就是最好的经验。

而且自己祖父说的有些经验,自己先生也可以用到。

故而为了以防自己忘记自家祖父的话语,袁崇焕赶忙从一旁的书桌上取来纸笔。

只是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袁红瑁并未在意袁崇焕的举动,继续快速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袁崇焕见自家祖父并未减速的话语,他神色略显慌乱的将袁红瑁所言之事一一记下。

“接下来爷爷再听到你家先生名字之时,就是他于端午之时前往南昌。”

“并于滕王阁中作出天下闻名的《滕王阁序》了,原本那次滕王邀请名录之中有爷爷的名字。”

“只是当时恰逢临安一水坝决堤,为护百姓周全,爷爷再次错过与你家先生见面的机会。”

“说起那次决堤赈灾,那是相当的惊险。”

“当地百姓的安身之所全被天灾无情摧毁,家中粮食亦被糟蹋在那场灾害中。”

“当爷爷带着支援的府,县官兵赶到时,那些百姓已开始啃起树皮。”

“若是再晚一两日,怕是就要作乱了。”

“当时施粥时,还差点引起骚乱,至于这骚乱如何处置,待爷爷与你细说……”

袁崇焕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自然也回过神来。

平时自己祖父在回忆往昔岁月时,可没有如今这般详尽。

或许这番话是自己祖父早已准备好的吧?

他之所以不愿停嘴,恐怕是担心今后没机会与自己交代这些了。

所以今日才借此机会,告诉自己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袁崇焕赶忙擦拭眼角闪现的泪花,攥笔的那只手又快了几分。

宁波,叶轩墨正在府中书房内与杨乾绪对弈之时,没由来的打了几个喷嚏。

刚一有感觉,叶轩墨便赶忙偏头,遮住自己的口鼻。

“阿嚏,阿嚏……”

打完喷嚏之后,叶轩墨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生感慨的开口道。

“定是我那几个弟子又在想我了。”

杨乾绪听到叶轩墨的感慨,他这才回过神来,难怪自己这些天待在叶府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原来是少了那个心性活泼,文采斐然的唐明寅,那喜欢舞刀弄枪又爱钻研古籍的袁崇焕。

亦少了那沉默寡言,却志存高远的叶向高。

就连善于钻研兵书,军阵,律法的左宗樘也已返回湖南等待县试。

“子义,你可莫说这话,你那些弟子忙于科举之事,哪有时间想你啊?”

言罢,杨乾绪便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叶典庆安排道。

“武正,子义定是感染风寒,你且去安排人手为他熬煮些汤药。”

安排好之后杨乾绪略显好奇的望着叶轩墨发问道。

“子义,这些弟子之中,你最看好哪个?”

叶轩墨一听这话,他目光深邃的回应道。

“都是我之弟子,我自然皆看好。”

“只是相较于其他三人,吾最担心向高。”

“他家境最差,能够得到的帮助也最少,希望我的几封拜帖能有些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