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这边已经趋于平稳。事实上,因为春节已经过半,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对春节档的电影制作方来说的确也是清闲的收获时刻了。
……
可另一侧,事情的发展却急转直下。
此时,安然正处于极大的震惊中。
就在刚刚,自己的父母联系了自己,而且他们告诉他:他们已经基本上转移走了国内的所有财产,就是房子都已经卖掉了,他们叫安然赶紧跟他们出国!
“去……去哪?”安然带着颤抖的声音问,带着些许懵逼,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另一侧,安然父亲的声音急切地说道:“去哪就别管了,绿卡我们都已经花钱弄好了。是什么情况我们路上慢慢说,你赶紧过来!”
此时的安然正坐在自己的宾利上,他刚刚因为震惊差点令得车子都失控了来,好不容易才在路人的咒骂声中将车停到了路边。
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将安然给撞懵了,他不止一次感觉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可父亲的话一直如此。
“不。”这一次安然坚定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何晓的手笔?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愤怒。要不是此时已是晚上,路上行人不多,不然此时肯定会吸引到不少人围观。
“妈呢?这事她知道吗?她同意吗?!……”
安然继续咆哮,但下一刻,母亲的声音却是出现。只听她的声音中再没了之前的那种飞扬跋扈,也没了那种趾高气昂,只是带着些心虚与莫名的悲伤道:“安然,你赶紧过来吧,我们必须得走了。”
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听着她说出同样的话,安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从小到大,他一直跟随着母亲的决策,哪怕两人现在关系不好,但他也对母亲的判断有着相当的信任度。
就如他所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来自当年母亲的决策。在当年自己没法考上大学时,父亲本来和以往一般就是任其发展,但母亲强势的性格接受不了这种随波逐流的人生,于是才铤而走险让他来到了远日。
而正是因为那一次,安然与他的父亲都从这个决策中受到了很大的裨益,他的母亲也才得到了那在家中说一不二的地位。
泼妇归泼妇,但母亲的眼光与决断,安然一直都极为重视。
可今天,母亲却说出了让他们跑出国的话来,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那原本已经抑制不住的吼声被他压制了下来,转而只剩颤抖与呜咽,“我走了那么远,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我才有了自己的公司,我现在是国内最顶流的明星,我……为什么?何晓他到底为什么?”
显然,听到了这里,安然已经知道这绝不是开玩笑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何晓,或者说远日是真的放弃他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他可是远日如日中天的头部明星啊,哪怕绝对冷血地分析,自己绝对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可远日却放弃了自己。
安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只觉得如同在做梦。
“是……是我这两天太咄咄逼人了吗?我这就去道歉……官方微博用不了,我就上街去一家一家道歉,我去亲自找他们两个,行吗?”他用着祈求的声音道,但却似乎并不奢求有什么答案。
安然母亲也是沉默了下来,最后才缓缓道:“现在说什么也没办法了,赶快来吧,咱们赶紧,不然这次是真要坐牢的。”
“坐牢?”听到这,安然如同自嘲了一声,低着头问道,“我犯了什么罪需要坐牢?我可是都按何晓那家伙说的做,如果要坐牢,那也该是他去!”
他把脑袋埋在了方向盘里,整个人萎靡了下来,哪怕身着不凡却看上去也如同宿醉后的流浪汉。
说了这么久,母亲听他还在纠结这种事情,也是略微带了火气:“哎我说安然你还在扭捏什么?赶紧给我滚过来!你这一天天的长这么大了还理不清轻重缓急……”
听着母亲的唠叨与责备,安然整个人处于恍惚之中。他慢慢平静了下来,最终还是开口:“我很快就过来,飞机几点起飞?”
听安然总算回应,母亲赶忙道:“你赶紧的,什么都不用带,我们到那边去再买就是!我们订的是私人飞机,你一来我们就走!赶快!”
挂断了电话,安然却没有急躁的心情,他静静地坐在车上,独自地发着呆,像是丢了魂。
好半晌,他这才发动了汽车,但却没有向着机场的方向进发,而是朝着自己和远日公司的方向开去。
来到自己公司的楼下,安然失魂落魄地耷拉着身体,但还是登上电梯来到了自己的公司。
此时的公司空空荡荡,因为一直没有人到来,这里的清洁也做的马马虎虎,桌面上落了些灰尘。安然走过时带起的风将他们吹起,在射灯下微微晃荡。
他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的保险箱前,在弄错了一次密码后,他总算打开了门,取出了其中的文件。
看见自己的公司法人合同,安然不禁感慨万千,却又是更加恍惚。他甩了甩头,只拿起了自己的护照等关键证件,以及一点现金与银行卡。
安然打算离开,可他还是回头望了望,只见空荡荡的室内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落寞。
这令得他想起了当年做出来到远日决定的那个周末下午,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当时母亲在隔壁办公室和校长与老师谈话,他多么怀念那个时候,却又如此恐惧那个时候。
安然只觉得自己又是回到了那个教室,内心充满这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但现在却又多了一样委屈。
在离开学校时,他不过是多如牛毛的差生中的一个罢了,但再怎么也是问心无愧。可此时,母亲却告诉他如果不走,那就会坐牢。
什么人会坐牢?那必定是戴罪之人。
他知道自己进入这一行绝不是冰清玉洁,无论他如何催眠自己,无论他如何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推脱给何晓这样的高层,但他都是他们的同伙。
可……他真的从未想过要这么做,他不过是想不辜负母亲,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罢了。以前的他如此成功,令得他忽略了自己的罪恶,直到现在,在听见自己会进监狱后安然这才回神,意识到了自己是如此的虚伪。
可最终,他终究也只是自嘲地笑笑:他也不是小孩了,自然知道这就是自己今日的代价。一想到自己在事业上焦虑不已,闷着头向前冲的样子,现在突然的一击虽然令他感到痛苦,但也令得他清醒了过来,他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此时的安然突然安静了下来,如同一场梦被刺破,只留下一阵空虚。
他想,至少,挣到的钱是真的,父母说已经尽量将资产转移走了……
可……
逃出去又能干什么呢?
此时的安然自然也不是高中时那样毫无主见的孩子了,他不由得想的更远,便感觉前途一片迷茫。
毕竟,他除了娱乐圈这一套其他什么都不会啊。
作为明星,安然绝对是顶级的,他在镜头前的言谈,他的临场反应,他的抗压能力乃至于他的颜值都是行业内顶级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坐在这里。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逃出去也就是做一个生意人,通过老爸的人脉勉强维持一下体面这样,他不信他们能打拼出什么来,毕竟如果可以那早就不用走这条路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也许也是遗传自他的母亲,安然也有这种极端而倔强的追求,他实在不愿放下手中的一切。在中国,他是人人皆知的明星,逃到了外面,谁还知道他是谁?
安然恍惚的眼神微微凝聚,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通过飘窗看向了对面的大楼——那就是远日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