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闹归闹!
进了长安城,李宽将李治、李明交给褚遂良,便只身去了宗正寺。“二进宫”的他,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根本就不需要人引路。
说来也巧,刚转进关他的院子,就瞧见墙头骑着个家伙,定眼一看,还真不是外人,跟他做邻居的,竟然是江夏王李道宗。
李宽也是倚在门前,打招呼:“老叔,你这是又收谁的礼,搞到这地方了?”
“二郎?”,看见亲人了,骑墙的李道宗哼了一句:“收礼?本王要是收了谁的礼,你就该给老叔吊唁去了!”
跳下墙,李道宗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破口大骂:“该死的魏征,连买田都弹劾本王,老子跟他势不两立!”
明白了,李道宗是爱财之人,肯定又是个打擦边球,定然是买了便宜的田地,被魏征扣上了“与民争利”的帽子,双方起了冲突,结果被扔到了这里。
纵身跳上墙头,李宽对随行的宗正寺署吏摆了摆手:“去忙吧!我们叔侄作伴,就是关禁闭,那也是个乐子。”
署吏也是宗室子弟,可宗正卿-李瑊(济北郡公,李孝恭之弟)特别关照了,楚王的起居必须安排妥当了,他这时候回去,怕是没法交待。
见署吏不愿意走,李道宗彻底没耐心了,抓起墙上的砖头便砸了过去,还不忘骂一句:“给老子滚,马上!”
李宽掏出一把炒豆子给李道宗,然后对署吏说:“去吧,济北郡公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在墙头上,环顾四周,见没外人了,李道宗神神秘秘的问李宽:“二郎,你惹大祸了?”
李道宗都他娘关在这里快两个月了,外面飞进来一只鸟都感到新鲜,更别说大活人了。
自家子侄,自己知道,李宽这家伙,不管在战场上,还是其他地方,胆子都贼大,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好好地一个钦差黜置使,转眼成阶下囚了,指定比他伸腿绊魏征的事大多了。
“老叔啊,您让侄儿说伱什么好,这么大岁数了,还童心未泯?”
魏征的年纪大,又整日案牍劳形,眼睛都快熬瞎了,走路当然要拄着拐棍。李道宗戎马一生,身体强健,他去绊魏征,那不纯粹的打击报复吗?难怪圣人把他关到这里。
可李道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是傲气的告诉李宽,他绊的很有讲究,魏征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差点报销了。
而听完李宽被关进了原因,李道宗也是抱起了不平:“大仗恶仗由咱爷们顶着,屁大点小事他们就揪住不放,那些言官就是他娘吃的太饱了。”
要李道宗说,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干脆就住这不走了,外面的人愿意怎么闹怎么闹去。咱们爷们是战将,本就不是靠搞阴谋、站班安身立命的,只要还有仗打,朝廷就得留着他们。
一听这话,李宽有些粉味了,李道宗这哪是因为买地进来的,他这分明是来躲灾的。怎么着,这长安城乱了,已经乱到,连他这位宗室郡王,国家大将都得躲嫌疑的地步了?
李道宗“嘘”了一声,左右又瞧了瞧,对李宽很认真的说:“二郎!咱们得以河间王为戒,一个石头城,让他抑郁了十几年,五十就升天了。”
“放眼时下的宗室子弟,在战阵上能挑大梁的,为叔、道彦和你。尤其是你,身份贵重又年轻,前途是一片光明。”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半辈子就稀里糊涂过去了,他们兄弟都有老的一天,都有死的时候。下一辈子人,宗室势必要指着李宽在军中挑大梁,带着族中子弟,巩固李唐的社稷。
眼下这时局,长孙无忌都躲清身了,他们再不注意点,那不是脑子有病吗?谁当皇帝,他们都做将军,结果是一样的,何必趟这浑水。
李宽进了这宗正寺也好,想来也是二哥的一片回护之意。李宽不仅要体悟圣心,更应该谨言慎行,千万别轻易的表态。省的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宗室将来在军中的发展。
拍了拍李宽肩膀,李道宗笑道:“千万别小瞧自己。二哥对你寄予厚望,等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能动了,南北衙的大都督,必有你一席之地。”
呵呵,听了这话,李宽不由苦笑了两声。笑的原因,就是李道宗说的这个厚望,父皇要真是对他寄予厚望,可就是不是一个破都督就打发了的。
“不是,太子不就是腿有疾吗?多找几个医者看就是了,他干了什么,让长孙无忌都得躲着了?”
这话,李宽早就想问了,可问褚遂良,他能说实话吗?肯定不会,而且还会说一大堆云山雾罩的话跟他磨,李宽当然不会跟他磨牙玩。
但李道宗就不一样,叔侄关系不错,这墙头还是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说话方便的很。
李道宗噗嗤一笑:“你呀,是真没瞧得起长孙无忌,就算太子瘸了,他就没能力顶了,那不能够!”
太子有腿疾后,性情大变,不仅喜怒无常,抽打身边当差的人,更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谏。前些日子,他在东宫大摆宴席,庆祝侯君集无罪释放,规模大了一些,也张扬了一些。
杜荷便劝他低调行事,而且侯君集被抓的原因也不光彩,不宜大操大办。可太子不听啊,他就是要大操大办,办给李泰看。
还当着从属的面,骂了杜荷一顿,说:吾若为帝,必肆吾欲,若有臣下谏,遂杀之,杀五百,岂不定!
说来也巧,这话正巧被进殿的张玄素听到了,老头当即怒斥太子,是杨广一类的暴君,人前人后表里不一。
更倒霉的是,老夫子没消气,竟然跑到了承庆殿,跟陛下告状去了。当着长孙无忌、岑文本、张亮等人,把太子平日的不肖一顿数落,还捎带了那句话。
陛下听了当然是龙颜震怒,下令将太子禁足,还罚他给张玄素写一份道歉信。可这事到这还没完,没几日太子不德的话就传了出来,朝中的局势也是骤变。
这些年,东宫之所以稳固,除了长孙无忌等人的辅佐外,就是因为李承乾既嫡且长,占据了礼法大义。
纵然魏王贤过太子,朝中的臣工们还是觉得应遵守立长不立幼的传统,对陛下宠信魏王多有谏言。
但此事一出,尤其是太子那句杀五百的话,让清流们寒了心。人家在朝中拼命的保护你,结果你丫的要杀我们,还要杀五百个?好吧,老子不伺候了还不行。
从那起,那些整日针对魏王的清流们,也闭了嘴,装起了糊涂。李泰也是趁机大肆收买人心,甚至连李道宗这样的宗室长辈也没发过。
不知道圣人是真觉得太子失德,有了废立之心,还是没看够李承乾的花样作死,竟然又解了李承乾的禁足,彻底不管了。
这个态度,不仅吓坏了长孙无忌,连李道宗这个从小与皇帝和泥长大的兄弟也懵圈了。
李宽默默地记在了心中,知道这事不宜再说去,也就打了个叉:“你听他瞎扯,还五百人。你弄五百人让他砍,他那小身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