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时,斥候们也通过抓捕舌头,严刑逼供这种非常规手段,获得需要的讯息。所以逼供,也是军中斥候的必备技能。
从前在凉州军时,杜璟一直在前锋营带兵,对刑讯这一套,熟得跟御史写弹劾本章一样驾轻就熟。
但今儿不一样,贼人-老乔涉及大案牵扯天家,他的命金贵;杜璟不会弄得血刺呼啦的,好说好商量,招供什么都好说。
杜璟得提醒老乔,黑白本质是一样,有时候一步棋,就可以把白变成黑,把你变成我,因为我们始终都是陪衬。
犯不着为了大人物的事,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是,命是挺贱的,可再贱也是命啊,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杜璟给他一个机会,当着陈少卿的面,把事撂了,给他一千两黄金,一份通关文书,天涯海角任其遨游。
陈玄德也跟着附和道:“杜将军说的没错,天下事,无非是戏,世上人,何必认真。只要你能撂,一切好商量。”
可老乔呢!根本不上这当,非常明确的告诉二人,这两条,别说全办到,任其一条,也不是他俩能办的。
他手里可以有吴王陷害东宫的铁证,不仅能在御前露脸,还能讨好东宫。杜璟二人不就是冲这个,态度才如此温和的吗?既然主动权在他手上,那就不得不说说条件了!.......
这家伙挺好,不仅没瞧上他俩,还让提了一堆条件,让给递上去。而他那些条件,总结起来就是“骗财骗色骗海参”,那杜璟他俩当棒槌了!
行啊,敬酒不吃,那就改罚酒吧!他老乔既然是这么要面的人,那杜璟只能亲自上手了。
在老乔的头上剪了一缕头发,再拿一个碗,将发丝剪的碎碎的,能多细有多细。刑房的人,包括陈玄德在内都以为他在故弄玄虚。
将发丝和着水一道灌下去后,杜璟在净手盆前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孙寺卿这人,事忒多,即想让你招供,还想不伤皮毛,别怪我!”
绑在刑架上的老乔被灌的有些干呕,可他就想不明白,这算什么刑罚?啥事没有啊!
片刻之后,反应来了,老乔身体也不住的扭动起来,而且幅度是越来越大。
嘴里先是喊着痒,然后就喊痛,面目表情也从不屑,变的逐渐狰狞痛苦起来,嘴里都是咒骂他们祖宗十八代的污言秽语。
可他越是骂的厉害,陈玄德就笑的越开心,这说明杜璟的法子奏效了。
陈玄德打入仕起就在大理寺当差,十几年了,光他手里亲自发出去的人犯,就不下三百之数。方法如此简单、奇特,他还是头回见。
“老弟,你这一手,够高明的,哪儿学的,还有什么招儿,教教老哥呗!”
“不白学,只要你肯指教,请你喝一个月的花酒!”
擦干了手,瞧这陈玄德这无耻的模样,杜璟微微一笑。抱着膀子,一边欣赏老乔在不断扭曲,一边给陈玄德讲故事,算是同行交流经验了。
凉州那地方,人只分两种,同袍、敌人!吐谷浑的骑兵,大漠马匪,就像关中的蝗虫一样,没完没了,战事常年不休。
不管是抓舌头,还是审战俘,都务求精准。稍有差池,死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人。
是啊,唐军威武不屈,可人家也有铁汉勇士;皮肉之刑,未必能收获想要的结果。有时,嘴还没敲开呢,人就死了。
为此,不得不另寻他法,既保证他们在交待之前不会死,还能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以获取准确的情报。
这种手段,出自一位老校尉之手,中者痛痒兼备,难以自己。
杜璟见过最硬的汉子,也不挺了一个时辰,最后连几岁不尿床了都老实的交待了。
“瞧,他快忍不住了,那滋味光想想后让人直打冷颤!”
话音刚落,陈玄德抓起桌上的毛巾,赶紧塞在了老乔的嘴里。确认无误,抚了抚心口,才转身埋怨道:“我丢,伱不早说!”
可杜璟却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他是个死士!在我们没有相信吴王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前,他不会舍得死的。”
他不是挺硬气,挺多智吗?到了这步田地了,还屎壳郎戴笼头——装大牲口。今儿不把折磨成绕指柔,杜璟就算白学这门手艺。
差不多一个时辰,眼见大汗淋漓的老乔开始抽搐翻白眼了,杜璟就知道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便有武侯应声而入,手里还提着两桶乳白色的东西。
陈玄德拿出武侯手里的漏斗,好奇道:“老弟,这又是卖哪门子关子?”
嘘!对陈玄德作了个手势,杜璟示意武侯们可以开始了。
牛奶洗胃,绝对是治病救人的好方法。武侯一瓢瓢的开灌,直到老乔的肚子鼓起,已经不能再喝了,才停手。然后,便是“按摩”,武侯用他们砵大的拳头,将牛奶挤压出来。
反复三次,这个被千锤百炼出来的死士,尿了!嘴角还挂着牛奶、发丝、胃液混合的哈喇子,两眼空洞无神,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眼见杜璟又抄起剪刀,把玩咔咔作响向他走来,老乔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招,我招!”
早这样不就得了吗?好礼好面的不干,非得遭这茬儿罪!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图什么啊!
骂了声贱皮子,陈玄德也是对书吏招了招手,让他将老乔的口供记录下来。
然后,便回到杜璟身边,亲自给其倒了一杯水:“老弟,没想到你真的能不伤皮肉,就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手段啊!”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大理寺?我跟寺卿说去,保证待遇不比你们武侯卫差!”
可陈玄德这墙脚还没挖成,便收到了武候递给他的账单:上面清楚的写着,大理寺办案,借用城西刘家庄十头奶牛一用,兑付钱三十贯。
这!
见陈少卿错愕的样子,武侯以为他不想认账,便憨声说道:“少卿,那奶牛可是我们村的命根子,你不能白喝啊!”
什么叫我不能白喝,心情好好的陈玄德差点没被这句话送走!
瞧他那表情,不知道还以为,是我陈玄德趴在奶牛身下,嘬完不认账了呢!
什么人带什么兵!杜璟这家伙人小鬼大,他的兵也个个都是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