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红冲到之前发生冲突的那户人家,拿着菜刀刀背“乓乓乓”地敲响了门,却没有进去,而是带着儿子又往后挪了几步,只肯站在门口。
敲击的声音极为刺耳,又因为邱红是抱着孩子拿着菜刀一路疾步走过来的,不少人瞧见了都有些疑惑,远远缀在后头,这会子见人如此,又凑近了些,开始询问起来。
那打了邱诺一巴掌的男人,村里大家都管他叫邱老三,原先是个多年的老光棍,后来出去打工两年,带回来一个媳妇,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后,又因为邱老三整日里好喝酒赌牌,偶尔还打人,直接离开了,如今在外头打工,经常托人给几个孩子买衣服点心送过来,钱是一分不给的,怕邱老三又拿去赌了。
邱老三很快出来了,他打着赤膊,生得高壮,见了邱红和邱诺,先大大地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不屑。
“你儿子自己摔倒,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我儿子一巴掌,接着事情说清楚了又死不认理,不肯认错,还骂我扫把星,毁我名声!这桩桩件件,我都要跟你算清楚!”邱红大声怒道。
邱老三呵呵笑了两声:“你儿子有爹生没爹教,心眼坏,推得我儿子,把头都磕破了!我没找你赔钱已经算好了的,你还敢拿着刀找上门?怎么的,这笼口村没有王法的?”
“事实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儿子自己都说是自己摔的!”邱红据理力争,“怎么,大白天的你就喝上,开始说胡话了?”
邱老三伸出了手指:“你他妈小心点说话啊,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你当然敢打!”邱红将儿子放在了脚边,捏实了菜刀,“你连三岁孩子都下得了手,跟畜生也没区别了!有本事今天你把我们娘俩打死在这,我算你是个男人!”
“呜呼……”
周围围观的村民都倒吸了口凉气,接着七嘴八舌地开始劝说了起来,这大家平日里吵吵几句经常发生,但真的动起了刀,可就不同了,这玩意可不好收场啊。
邱老三吐了口痰:“怎么你拿把刀,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老子不是荣正,不会怜香惜玉,也看不上你那张狐媚子的脸!你们这些水性杨花的女人,谁有钱就跟谁,我呸!”
“呵呵……你当然比不上荣正,荣正至少不会欺负女人孩子!”邱红话赶话地顶着,眼见着对方想朝着她动手,她拿着刀背就胡乱地逼近挥舞了数十下,那刀在空气里还有破空声,一时惊得围观的人都被吓得退了好几米。
热闹要看,但也犯不着沾血看啊!
又有人劝道:“邱红,他对不对先不说,你先拿着刀出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对不对为什么先不说?我儿子脸上那么重的巴掌印你们都没看到吗?”邱红嘶吼着大声道,“要不是他欺负我们母子俩,我会拿刀吗?你也看到了,我拿着刀呢,他也不把我当回事,是不是要等我脸上也有巴掌印了,才能拿刀?”
“……”
先前说话的人沉默了下来,邱老三的孩子见了那刀被吓了一跳,劝着爸爸道歉,本来这件事就是他不小心自己摔倒的,邱老三瞪了儿子一眼,命令他回屋子去不准出来,接着依旧恶声恶气地警告邱红不要妄想道歉,他不是怕事的人,有本事砍伤了他,看谁耗得过谁!
“好!那就耗着吧!”邱红厉声道,“我就站在你家门口耗着,除非你道歉,否则我天天来这耗着!你不怕半夜鬼敲门,就耗着吧!”
话音刚落,张福子被薛晓兰给带着一起到了。
薛晓兰往出要追邱红的时候,被张福子给喊住了,老人本来在午睡,迷迷糊糊地听见孩子哭声,刚清醒过来就见薛晓兰着急忙慌地跑着呢,知道一定出事了,连忙跟着一起来了。
路上她已经听薛晓兰说了事情经过,眼下见了邱诺那张肿大起来的小脸,老人心疼了,连忙要旁边的人帮忙去找之前一起玩的几个孩子。
她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辈子,众人没有不听的,很快找来了人。
小孩里有跟邱诺一样三四岁的,也有大些六七岁的,都异口同声地道邱诺确实没推人。
其中一个男孩又道:“邱诺脾气特别好,他才不会推人呢!”
张福子听了这么一通已经气得不行了:“邱老三!这事情就是你做错了,你必须给邱红母子俩道歉!”
“小奶,我劝你眼睛擦亮点,别以为邱红这种小娼妇天天巴着哄你是对你好呢!人家是想给你当孙媳妇,她巴不得勾搭上荣正,再倒送他两个小野种呢!”邱老三却压根不接茬,放肆调笑着说道。
邱红实在难以自抑,提着刀上前:“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勾搭荣正了?你的眼睛瞎了不要,不如让我拿刀挖了!”
张福子也沉下了脸:“小红跟我家阿正之间清清白白,脏水不是你这样泼的!你之前那媳妇也是个好的,只是你不争气,人家这才上外头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去了,有什么不对,啊?”
“你是老糊涂了!”邱老三又吐了口唾沫,指着邱红道,“这种扫把星谁沾谁倒霉,你还帮她说话呢,养猪厂死一两头猪事小,没防备哪天你也被她克死!”
这诛心的话一出,张福子一时间也没能接上话。
邱红已然崩溃了:“你闭嘴!我……我……”
她吼了那一句后再说不出话,她不是什么扫把星,可她没有底气说出来。
张福子连忙拍了拍邱红,转头大声道:“我到这岁数了,哪天要是真没了,那也是自己活到头了,你别拿那话来吓我,小红是个可怜人,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以为我真会听进心里远了她?我告诉你,我是老了,不是老糊涂了!”
“老太太,我是好心劝你,你家底子厚,也备不住这样的扫把星啊!”邱老三油盐不进,又对着周围一圈的人道,“你们也掂量掂量自己多少斤两,别跟邱红走太近了,以免把自己搭进去!”
憋了许久的薛晓兰大胆地吼出来一句:“你放屁!小红不是什么扫把星!你这样欺负小孩欺负女人的才是……是畜生!”
“哟,我当是谁的,不愧也是喜欢勾搭男人的小娼妇,”邱老三露出了一个极其下流的表情,“邱嘉飞功夫如何?伺候得你舒服吗?”
薛晓兰立时涨红着脸:“你……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邱老三,你除了会给女人泼脏水还会什么?”邱红的声音嘶哑了起来,她并不想连累任何人的。
“我泼脏水?呵呵,你们自己不干不净,倒怪起别人来了。有本事就立个贞节牌坊出来,别在这跟我装!”邱老三说完又大声地“呸”了一声。
“邱老三,你是把茅坑当饭桌顿顿吃吗?嘴巴那么臭!”
忽然,人群外头传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邱明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