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辆小汽车相继停在孔家大门口的时候,二夫人带着众人已经早早在门口等候。原来孔父已经打过电话提醒了。
“老爷,听说今天有贵客到,不知道是哪位贵客?”
此时的二夫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芙蓉花开纹旗袍,前额的刘海已经卷成了波浪形状。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就连睫毛都是一根一根看得清清楚楚。
“是新来的客人苏富宏先生和他的女儿苏富珍小姐。”
当孔父介绍着正在下车的贵客时,二夫人就因为孔父的介绍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宏哥...”
二夫人情不自禁地轻声呢喃了一句。
而此时的苏富宏虽然没有听清楚那句“宏哥”,但是看到似曾相识的那张瓜子脸,亦是愣在了原地。
尽管此刻他很想上前确认,但看着身边的众人,他最终还是咬牙按耐住了那份激动。
“你好,鄙人苏富宏,这是我的女儿苏富珍。”
苏富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笑得看起来不那么假。
“你们好,请进。”
二夫人低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此刻的她心里五味杂陈,震惊、意外、欢喜、遗憾、怨恨等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快请进。”
孔母走到前面引路。
“沈青穰,你家好漂亮啊,中西结合,比我们家大好多。”
苏富珍一走进孔家就毫不吝惜自己对孔家的夸赞。
“谢谢。这都是爸妈的功劳,我们这些晚辈有幸跟着享了福。”
沈青穰可不敢居功,毕竟这些都是公公婆婆打拼下来的江山。
而身后跟着的孔洵彦在听到沈青穰的这一番话后,心里对沈青穰的好感又上升一层。
当一群人在慢慢参观的时候,二夫人却悄悄上了楼。当然,大家都没有在意,除了苏富宏。
“苏先生,快进来喝口茶。这是今年头一茬毛尖,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孔父见逛得差不多,于是赶紧将客人带至会客厅,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苏小姐,你也快来。刚好今天厨房师傅做了西式点心。”
孔母见厨房已经将蛋糕早早放在桌子上,看来二夫人已经都安排好了,她也算是可以松口气。
“哇!这是我最喜欢的甜点。沈青穰,你也太幸福了吧?”
苏富珍连忙放开挽着沈青穰的手,迫不及待走进会客厅坐下,盯着桌上的甜点眼睛都在发光。
“珍珍,注意点。”
看到女儿那么嘴馋的样子,苏爸立马佯装训斥道。
“哼!谁让爸爸还找不到会做西式甜品的师傅呢?”
苏富珍看到苏爸说自己,反而嘟着嘴露出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让大家见笑了。我们在广羊城的厨师因为家庭原因不想来韶城,所以现在我们家还只有两个厨师。”
苏爸连忙解释一通,以免让别人误会。
“这样啊。到时我问问我们家的师傅,看他有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孔母没想到是这样,于是热心肠的她又开始关心别人厨师的事情。
“那就真的要谢谢孔夫人了。我们来这里不久,确实认识的人不多。”
苏爸此刻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给苏富珍买的项链太值了。
“不客气。既然都来家里做客了,那也就是特别的缘分。”
孔母一脸微笑地说道。
苏爸左等右等不见二夫人过来,于是起身有些尴尬地说道:
“抱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一下。”
“没事。云嫂!快带苏先生去卫生间。”
孔母看到苏爸似乎真的有些难受,于是赶紧喊站在门口的云嫂带路。
“苏先生,这边请。”
云嫂低着头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多谢,我记得路了,你去忙吧。”
当苏爸被云嫂带至花园侧面的一个小单间时,找了一个借口支开了云嫂。
看到云嫂离开后,苏爸从厕所走了出来开始四处搜寻二夫人的身影。
不知不觉,便来到小花园的深处。此时这里躲着一个嘤嘤哭泣的女子。
苏爸看着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就知道那个是他想要找的人。
“婷婷?”
苏爸轻轻地呼唤道。
听到苏爸的声音,哭泣的女子先是明显一愣,然后赶紧用手帕擦了擦脸,最后缓缓转过头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
此刻的二夫人换了一身打扮,擦掉了脸上厚厚脂粉,穿上了素雅的白色蕾丝旗袍。右侧头发上别着一朵新鲜的红玫瑰,让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了十来秒,最后都忍不住扑向对方的怀里。
“宏哥...”
二夫人咬住苏爸肩上的衣服暗哑地喊道,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婷婷,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爸此刻也是泪眼婆娑地趴在陆娉婷的肩头,双手紧紧抱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宏哥,我..好想你。可是我..找不到你。”
陆娉婷心酸地讲述着自己对苏爸的思念。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回去一年,那样我们也就不会走散了。”
苏爸听到陆娉婷那样说,心里更加内疚了。
短暂地拥抱过后,二人最终还是慢慢冷静了下来,坐在凉亭下互诉衷肠。
“宏哥,你当年去了哪里?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
陆娉婷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天我跟你一起从学堂后山分别后,当天夜里我就被外公外婆接走了,然后很快就被送出国。等我回来去你家找你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子。
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你们家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只知道你跟一个外商走了。”
苏爸皱着眉头讲述着自己当初的遭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抄家变故,却没有躲过大清灭亡。那个时候自己有太多身不由己,连写封信的自由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不是抛弃了我...”
陆娉婷听到苏爸的解释后,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她不是被抛弃的。
“婷婷,我怎么会抛弃你呢?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苏爸没想到陆娉婷这么多年是这样想的,激动地再次握着对方的手。
然而陆娉婷却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苦笑着说道:“宏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尽管听到苏爸那句深情的告白很心动,但是陆娉婷还是清醒地认识到二人已经不可能了。
“我去跟孔老爷说清楚。”
苏爸看到陆娉婷拒绝了自己,一时激动地就想要起身去跟大家说清楚。
“不要,宏哥!”
陆娉婷见苏爸这么冲动,连忙拉住对方的手阻止道,
“宏哥,不可以!你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有。我有个儿子,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就算老爷愿意放我走,孩子们也不会接受我们的。”
二夫人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爸,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不管孩子的颜面。
“婷婷..”
苏爸看到陆娉婷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痛得无法呼吸。
二十多年的分别,他们之间的感情非但没有被时光消磨掉,反而像酒一样越来越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