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父沈母一起离开,沈青晖留在最后。
“穰穰,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沈青晖知道沈青穰不是真的难受,所以也没有任何不放心。
“那个..大哥,我能问一下,为什么爸妈对我的婚事这么两极化?爸妈为什么又是因为谁感情不和?我睡了一觉,感觉好些东西不记得了。”
看到只剩下沈青晖一人,沈青穰赶忙逮住机会询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原来爸爸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失忆了。”
沈青晖看到沈青穰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若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还真的会以为别人调包了自己的妹妹。
“你的婚事是妈瞒着爸应下的。直到孔家抬着聘礼上门,爸才知道妈答应了孔家,把你嫁过去冲喜。”
沈青晖看到沈青穰似乎真的很多事不记得了,所以干脆坐在一边耐心地讲给她听。
“至于爸妈争吵的事情,起因是爸当年在外收粮带回来一个女子,名字叫兰馨。
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爸爸也是纺织厂的少爷,爸爸跟妈妈是娃娃亲。可是在爸妈成亲不久后,纺织厂被人洗劫一空。现在的粮油生意,是外公外婆分给我们家的。”
说完沈青晖朝着沈青穰投过去一个“懂了?”的眼神。
“哦,我明白了。爸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妈妈。怪不得爸最终还是没能纳妾进门。”
沈青穰一副了然的模样。
“对了,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在吗?”
沈青穰一脸好奇的问道。
“都去世好多年了。我们有一个亲姑姑嫁到广羊城,难得见上一面。爸还有两个庶弟,不过当初因为纺织厂破产大家分开了,现在也没了来往。
至于何家那边,就只有一个亲舅舅,两个庶舅舅,他们继承了外公外婆的绸缎庄和一个酒厂。
但因为妈妈不允许爸纳妾,而舅舅们当时没有和妈站在同一条线,所以妈已经很少跟他们来往了。”
回想起往事,沈青晖轻叹一口气。舅舅们自己都纳妾,怎么可能会不同意沈父纳妾?
“当年你嫂子,还是外婆介绍给我的。”
沈青晖忽然显得有一丝羞涩。
“哦,看来外婆没有介绍错人,嫂子不仅长的好看,做事也挺靠谱的。”
回想刚刚何云雁牵着允儿悄悄离开,看得出对方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嗯,除了爱打扮,其他的都挺好的。”
沈青晖嘴角弯弯,仿佛吃了蜂蜜一样。
“女孩子嘛,总想着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出来。再说了,嫂子漂亮了,大哥你看着也喜欢啊。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沈青穰看到沈青晖跟何云雁感情似乎还不错,忍不住打趣一番。
“好了,不说了,你赶紧休息。总之,孔洵彦不来接你,你就住在家里。就算他们悔婚,以我们沈家的条件,还是可以再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
沈青晖起身跺了跺脚,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
“嗯,好的。”
沈青穰乖巧地应道。反正自己也不认识那个什么孔洵彦。
次日,天公作美,太阳早早露出了笑脸,加上微风和煦,带给每个人一天的好心情。
沈青穰站在房间门口,眼睛直直盯着那扇还未打开的门。
这将是她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房间,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新世界。
“富察娉婷,你可以的。”
面对未来的一切,沈青穰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无数遍。思索良久,最终沈青穰打开了那扇房门,并勇敢地跨了出去。
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口,沈青穰跟随着旋转的楼梯慢慢来到一楼。
只见大厅看起来有200多个平方,地上铺的都是大理石地板,左边客桌位置铺了一张枣红色祥云花纹的地毯。一套象牙白镶金边的西式软沙发,沿着墙壁整齐摆放。
右边则是一张大大的圆白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水果,看来那是吃饭的餐桌。
金铜色的吊灯,弯曲的几根小灯柱看起来比女子的腰还软。墙上还挂着几副彩色西洋油画。
四周的窗户上,都是彩色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光彩熠熠。整个大厅都显得很西洋风。
“以前皇宫里的西洋玩意也不过如此。”
沈青穰暗暗感叹道,楼下跟自己的房间似乎不是一个风格。难道以前的沈青穰偏爱古风装饰?
“小姐,你需要用餐了吗?”
正在沈青穰发愣之际,云嫂忽然从旁边侧门走了出来。
“哦哦,不用了。我出去买点吃的就好。”
看到云嫂出来,沈青穰一心只想离开,以免露出马脚。
“好的小姐。但是小姐你的包没拿,你带钱了吗?”
看到沈青穰似乎打算空着手离开,云嫂有些疑惑地问道。
“啊?你看我连这个都忘记了。我这就回房间拿。”
沈青穰此刻是真的有些尴尬,脸上不禁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小姐,我去给你拿吧。”
云嫂没想到沈青穰现在变得有些懵懵懂懂,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的神情。
“好的。”
见云嫂快步走上楼,沈青穰大呼一口气。看来,今天出去也是要多加小心。
就在沈青穰等待云嫂的时候,沈母先从楼上下来了。
“穰穰,你要出去啊?”
沈母一边摸着自己刚梳好的头发,一边温柔地笑着走下楼。与昨天那个跟沈父吵架的人完全不同。
“是的,妈。”
沈青穰抬头看到是沈母,双脚不自觉地抠紧地板。
“那就让云嫂陪你去吧。妈今天有牌局,不能和你出去了。”
按照沈父的交代,这段日子沈母要多陪伴沈青穰。奈何做生意的人,平日里多少会有些社交应酬。
而云嫂是从沈家带过来的人,沈母对她还是很信任的。
“没关系,我一个人应该..也可以。”沈青穰微笑着硬着头皮回道。
“那不行,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想起以前的事,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云嫂!云嫂!”
说着不等沈青穰再次拒绝,沈母便朝着各个方向喊着云嫂。
“夫人,我在这。”
云嫂从楼上拿着一个浅棕色单肩包急匆匆走下楼。
“小姐要出去,你今天就陪着她,别出什么事了知道吗?”
沈母略微严肃地对着云嫂说道。
“好的夫人。”
云嫂将包包递给沈青穰,与她今天的米色长裙很搭配。
沈青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背这个包包,于是干脆先直接抓着背带当成手提包用。
“那我们先走了。”
见推脱不掉,而且带着云嫂确实也方便一些,沈青穰便不再争辩。
当沈青穰站在沈家的大门口时,外面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
街上的男子不再是长辫子,女子们也不再是穿的对襟,反而是很多西洋衣服,和一些露腿的长裙。
沈青穰暗暗感叹道:原以为自己穿着齐脚踝的裙子已经是很开放了,没想到还有更开放的。
“云嫂,她们穿那种露大腿的裙子不害羞吗?”
沈青穰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着云嫂。
“小姐,这有什么。现在流行穿这样式的旗袍。小姐的第二个衣柜里也有很多呀。”
云嫂有些不解地看着沈青穰。
“哦,我只打开了第一个衣柜。”
沈青穰没想到自己房间里也有这样的裙子。但是那些旗袍恐怕以后都要被打入冷宫了。
“没事小姐,以后你天天换着穿。”
云嫂一脸笑意地看着沈青穰,自家的小姐长得清丽可人,哪怕站在她的身边都觉得骄傲。
“云嫂,水云街在哪个方向?就是有一口很大的四方古井,旁边有两棵很大的樟树,一棵樟树只剩下半边的那里?”
沈青穰迫不及待想去找以前的家了。
“那个古井我知道,但是你说的水云街没听说过。”
云嫂想了好一会儿,确定实在是没听说过什么水云街。
“没事,我们就去那个古井看一看。那边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卖点心的铺子,他们家的铜勺饼特好吃。”
为不让云嫂生疑,沈青穰佯装出一副自己是嘴馋了的样子。
“好的小姐,我先叫个黄包车,那里有点远。”
说着云嫂走到路边上去拦下一辆路过的黄包车。
“小姐,上车吧!”
云嫂站在黄包车边上招呼着沈青穰。然而沈青穰看着所谓的黄包车心里有些吃惊。
“现在出门都没有轿子了吗?或者马车?”
沈青穰的问题一出,不禁云嫂愣住了,就连黄包车师傅也有些不解。
“小姐,你是刚留洋回来吗?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轿子马车。我们黄包车又快又舒服,还不头晕。”
黄包车师傅看着穿着西洋长裙的沈青穰,误以为对方是刚留洋回来,所以才会问这样令人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题。
“小姐,你上车便是。”
云嫂知道自家小姐出了意外变得有些萌萌傻傻的,所以赶紧过来挽着沈青穰的手扶她上车坐好。
“云嫂,我是不是变得很笨了?”
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不让云嫂怀疑,沈青穰假装情绪有些低落地自嘲。
“没事小姐,以后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看到沈青穰好像真的很伤心,云嫂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沈青穰的手背以示安慰。
车子在拉车师傅的卖力拖动下,快速地驶往她们要去的目的地。
路边急驰而过的人和物,以及那些热闹的叫卖声,一切的一切,都让沈青穰感觉到一种清新的味道,忍不住闭眼慢慢呼吸体会。
就这样,沈青穰在民国开始了半真半假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