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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殊是因家里过不下去,眼看着养母眼睛要瞎,养妹小小年纪眼睛伤了,他不想读书。他去京城书院辞学,被先生们知晓报给山长。

京城书院山长追问缘由,他便实言说了,后来山长与崔太傅提及此事,崔太傅见到柳殊,大吃一惊,他长得实在太像开国名臣柳敬德。崔太傅做主带他入太学继续读书,每月以太学的名义补贴他三两银子,可他却是一文不花,全拿回家贴补家用。

柳殊在太学读了快一年书,赚得的银钱全给了家里,如今他家在城外三桥庄置了二十亩良田,养父、养兄便靠着二十亩良田耕种度日。他的大兄已经十九岁,该娶妇。二兄比他年长三个月,养妹眼睛不好亦要出阁,他才会如此拼命的攒钱,是想替大兄、二兄赚聘礼,为妹妹攒嫁妆……”

知恩图报,对于柳殊全家没了,但养父母一家就是他的亲人。

苏晴听到这儿,心里很难过,“刘翁翁,是我自以为是了,没想到他家如此艰难……”

“公主心地良善。”

“我回去与福嬷嬷她们商量商量,我能在旁处帮他一把。”

柳殊是开国名臣之后,即便身在寒门,但他亦有自己的傲气,他看到得意,不是他能写作业,而是他的才华未负先祖期盼。

一个能倾尽全家之力,供旧主后人读书的养父母,必是大义之人,能分是非黑白,柳殊又怎么会迷茫其途。

苏晴福身行了一礼,“祖父、刘翁翁,我回翠微宫。”

崔太傅见她走远,自屏风后走出来。

嘉德帝道:“孙女许得为此事难过一阵子。”

崔太傅就不懂营生么?只是好些祖传的营生秘方,不是他夫人的陪嫁酒楼,便是儿媳的嫁妆,不是他能动的,除非柳殊娶了崔氏女为妇,要最好的菜谱方子,经营秘方便是给女儿当嫁妆,多少人都舍不得,定会留给儿子做祖传的赚钱营生。

“与柳殊一样,俱是心性坚毅,本性良善,恩怨分明之人,他们俩很像。”

嘉德帝瞪了一眼崔太傅,“你对柳家有愧,可不许打我孙女主意。”

欣赏是一回事,可要做孙女婿是另外一回事。

“不打主意,就是她说的事,臣得仔细琢磨琢磨,要不明年二月初一,从宫外招收几个寒门学子进来,免得太学的天之骄子、娇女,一个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

“你孙子孙女也在太学。”

“正是他们也在,才该敲打敲打,全不是省心的,只会玩乐,正经学习不肯。太学甲班,最努力的便是华凰公主与柳殊,其他人连个释义笔记都不写,只等着下课,借了他们的笔记去抄。这长久下去如何了得,记录的人理解不同,自然就记得不同,别人记的,他们就能全理解?”

嘉德帝道:“你是太傅,太学就属你最大,你说了算。”

“臣不时与皇上商议。”

当年魏王府上下覆灭,血流成河,崔家险些被宇文雍给灭门了,是嘉德帝出来说崔太傅是他的人,保住了崔家上下。

这,就是一个谎言,嘉德帝器重文人,当年他是想拉拢崔太傅,可崔太傅果决地投了魏王,若不是嘉德帝这句,崔家就没了。自那以后,崔太傅倒是真心向着嘉德帝,众多皇子只剩秦王府与肃王府,只能二择其优,他支持嘉德帝。

嘉德帝与崔太傅算是同窗,也是朋友,也因此,六王兵变后,崔太傅继续入朝为官。

崔太傅全家平安,可柳家、魏王府没了,到底是故人之后,如今遇见,自要提携帮助,何况柳殊的才华与心性在那摆着,他很疼惜这个孩子。

苏晴回到翠微宫,直接待在寝室不出去,坐在案前发呆,她要帮柳家,让柳家做什么营生好?

她提了笔写下一串能小本经营的:杂货铺,柳家连着柳殊在内有六口人,两个柳家兄弟长大了,柳父亦主劳力,京城的杂货铺太多了,不够有特点,划掉。

当铺,收当物可凭眼力,没有几十年的眼光,根本不敢开。哥哥宇文晏有当铺,那是因为母妃给了他得力的管事。划掉!

就这样写一个划一个,最后写下豆腐铺,她立时想到前世时,枯井师太带着静水庵里的女尼做蔬菜豆腐,那是一种五颜色六色的豆腐,取不同颜色的蔬菜汁制成,当时她亦在,她也会的,回头写出来,就说是古籍上看的。

自回皇家以来,她天天在看书,除了话本子,经史、孔孟、地域志等,都在看。

她取了一张纸,将做五色豆腐的方子写出来,列出了步骤。

福嬷嬷带着喜儿在预备药浴,“公主,该药浴保养了。”

“好,就来。”

苏晴下午两门课的功课还没写,也只有待保养完了再写了。

谢清雅、冯蓉写完了功课,带着她们的侍女与兰姑姑、欢儿一起做冬鞋,早前苏晴做过几双,嘉德帝、刘内监、苏老国公,男式又与女式的不同,苏晴还给那棉鞋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麒麟鞋,据说冬天穿着还能防水,踩在冰霜、雪野都不进水冻脚。

女式则是毛皮靴,式样漂亮,现在他们做的就是大家冬天穿的毛皮靴,有太子妃的、苏晴的,欢儿看到苏晴做过,依葫芦画瓢就会了。

谢清雅的针线很差,一针长,一针短,还歪歪斜斜。

兰姑姑道:“谢小姐在家里没动过针线罢?”

抱琴道:“小姐一学针线,那针就像长了眼睛,专往指头上凿。”

兰姑姑伸手,抓住谢清雅的手,看着上头的针眼,笑道:“你不必碰针了,就打个下手,给大家分分线,或是修剪即可。”

冯蓉忍俊不住,“我还以为你样样厉害,原来不会女红。”

谢清雅道:“你算学、文章好,可这诗词、书画也是平平,怎好说我?”

冯蓉摇头道:“不过说你一句,倒是半点不让人。”

兰姑姑道:“公主设计的麒麒鞋、雪鹿靴都是极好的,下回你们寻了鹿皮,能自己做一双雪鹿靴穿。冬天要到了,你们在太学上学,若是下了雪,这一路可都有雪,没个雪鹿靴委实不方便。”

谢清雅问道:“京城冬天年年都下雪吗?”

兰姑姑道:“去年的雪下了一天一夜,足有六寸厚,大半月才融掉,雪鹿靴不透水,福嬷嬷试验过的,最适合雪后穿,且便是弄脏了,用帕子沾了绵羊油一擦就干净了。”

冯蓉道:“绵羊油擦鞋?”

“这法子是公主想出来的,说绵羊油不仅能保护手足不冻不皲,还能保护鹿皮,像雪鹿靴抹了此物,就能保护好靴子不坏,今年穿了明年还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