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原本淡漠的五官生动了起来,俊美眉宇染上微不可见的薄笑,让他看上去更不真实了一些。
苏缈站定,眼神淡淡。
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神无形地交锋着。
最终还是谢忱先开了口,“我没想到你会约我。”
收到她的邀约短信,真的让他很惊喜,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欣喜情绪。
苏缈明眸里没有情绪,直勾勾的凝视着他,“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聊一聊。”
她冷淡的打断了谢忱欣喜情绪,眉间浮起淡淡的躁意,沉声应好。
“到那边坐?”苏缈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
“可以。”
两人同时移步,并肩而行。
长椅并不长,两人并没有刻意拉开距离,却也不算近。
红色霞光透过树影洒下几缕,落在两人身上,霞光映洒在他们精致好看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霞光洒落,光晕勾勒,画面极其美好。
不远处的迈巴赫内,时紊看到这一幕掏出手机咔咔一顿拍,一边拍一边自言自语
“还真别说,苏小姐跟谢狗还挺配的。”
谢狗是狗了一点,但是那张脸是真没话说。
苏缈盯着眼前的湖畔,看着被晚风撩动的湖面,“谢忱,你想把苏喻言从我身边抢走?”
从她的语调中仍然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谢忱知道若他的回答不合她心意,她大抵会直接动手,甚至杀了他。
因为他从平淡的语气中感觉到了隐动的狠厉杀意。
即使她在尽力掩藏,但他还是感知到了。
“我对苏喻言不感兴趣。”
苏缈侧头看他,“对苏喻言不感兴趣你待在海市做什么?总不能是对我感兴趣吧。”
她查过谢家。
既然查了谢家,自然也查到了,谢家历代家主都定居梦岚山,更是无事不离京。
若是古时她可能还理解,因为要坐镇主场,要盯着家族,可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近代还要这样。
谢家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
谁会选用相繇这两个字当做集团名,相繇又名相柳,是上古凶神。
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地方,谢氏旁支所有男丁名字中间都用了蜧。上古时期蛇也称蜧。
蜧:传说中的神蛇。
“如果我说是呢。”
谢忱语气前所未有的轻,像是小心翼翼的在试探。
苏缈表情凝固,眼底划过一丝无趣,“谢忱,你最好是在跟我说笑。”
打儿子的主意,或许只是想阉了你。
但是你打我的主意,我会把你的“本钱”割下来煲汤。
掠过苏缈苏缈脸上明显的反感情绪,心下再次被陌生的情绪侵袭,这股情绪像是滔天巨浪,一遍又一遍的冲击过来,弄得他浑身不适。
搁置在膝上的手下意识蜷缩收紧,眸光暗沉。
对于苏缈他是无力的。
她会有这种态度,他是能理解的。
毕竟当初她是受害者,是他让他们母子俩受了那么多的苦。
所以无论苏缈对他做什么,即使她杀了自己,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是,当初他何尝又不是受害者呢。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两人四目相对。
“苏小姐,刚才不过是我说笑而已,希望没有吓到你。”男人语气疏离。
苏缈望着他暗沉的眸子,微微一怔,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
“苏小姐放心,我这人最不喜欢孩子了。”谢忱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希望苏小姐能让我出一份抚养费。”
谢忱情绪切换的速度,让苏缈澄澈清透的眼眸带起丝丝质疑。
看错了?
谢忱继续,“苏小姐放心,我不会因为给了抚养费就打扰你们母子。”
他语气真诚,仿佛真是这么想的。
苏缈约谢忱见面的本意就是想跟他说清楚。她不想跟谢氏为敌,跟谢忱为敌。
谢氏家族庞大,一个人再强大也是无法与整个家族抗衡的,惹怒谢忱不是什么好事。
她自然也清楚之前做的那些,不过是谢忱不想计较,如果他想计较,她跟苏喻言此刻应该正在逃亡的路上。
她并不畏惧逃亡生活,可是她不能让苏喻言也过逃亡生活。
况且,苏喻言太缺爱了。
苏喻言被绑架,谢忱能迅速到现场,足以说明他对孩子的在意。
只要谢忱不是来抢走孩子,她其实能接受苏喻言跟谢忱有来往,说到底他也是孩子的父亲。
她曾说过,见到谢忱后记忆的开关好像被打开了,既然有了记忆,自然也知道了谢忱当时的状态。
她突然觉得,不仅谢忱有秘密,原身身上的秘密想必也不少。
“你说的是真的?”
谢忱视线投向远方,平静又幽深,嗓音轻快,“当然,苏小姐如果还担心的话,我可以离开海市。”
苏缈沉默。
倒也没必要做到如此。
谢忱不等她说话,站起身,“就这么决定了,我公司还有事,先告辞了。”
男人离开的脚步很快,颀长挺括的背影染上了孤寂。
时紊仿佛也没想到他们结束得那么快,放下手机,迅速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回到车里。
时紊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谢总情绪很不好,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时紊想像往常一样透过后视镜打量他的神色,刚抬眸,两人的视线就在镜中相逢。
“开车。”语气冷淡。
时紊露出为难的表情,“苏小姐呢?”
他刚才看到苏小姐是从出租车上下来的。
谢忱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
时紊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字。
苏缈直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离开,才缓缓收回视线,她仰面朝天,双臂搁置在椅背上,明眸微阖,红唇抿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寡妇小姐,也喜欢到这喂鱼吗?”
苏缈:“………”
她是没名还是没姓?
睁眼就见身穿浅色西装的九庭樾站在她前面,他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霞光,霞光从他身后来,他仿佛置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