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蒂看着好像精神一下子被抽走的外祖母,心中泛起酸涩。
姐弟俩本想与玛依佳多说一会儿话,可是外祖母的精神委实不好,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睡着了。
离开在回程的马车上,妲蒂默默的流泪,巴图尔也低声说道:“阿姐,我看外祖母怕是要不好了。”
不用巴图尔提醒,妲蒂看得出来,“我们得空就来多陪陪她吧。”
下雪了,落雪洋洋洒洒遍布眼前,远处巍峨的屋檐,近处小小的水洼,全都被雪给填满。苏瑜趴在窗棂前看雪,一时间入了神。采玉端着一壶暖暖的酒进来,带着清梨香味儿的酒香淡淡的弥漫在屋子里,久不动惮的苏瑜动了动身,转身看向她:
“这梨子酒又是二姐的新手艺吗?”
近来二姐迷恋上了酿酒,不时就有新酒让人品尝,采玉笑道:“可不是,这可是第一壶,好了二姐赶紧让我暖了后送过来,姑娘,你快尝尝。”
苏瑜接过采玉递来的玉盏,尝了一口,的确是很是清甜温润,“味道不错,你让二姐晚膳就备烫锅子吧,配上这酒,吃了保管身上暖暖和和的。”
“几个小主子最中意吃烫锅子了,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采玉笑意盈盈的离开,苏瑜将这盏酒饮尽时昭姐儿带着碧罗进来了,盈了礼之后说道:“母后,刚才索南的表哥跪到我面前,转达了索南的意思,他想跟着咱们走呢,不想留在尔都,母后,索南说他想一辈子侍候晏姐儿,做个忠心不二的奴才。”
拜提亚家的事情算是已经了结,妲蒂姐弟俩的确也该寻求出路。能说出这种话,想来巴图尔也是认真考虑过,且妲蒂也是同意了的,“你问过晏姐儿了吗?她愿意吗?”
“晏姐儿自是愿意的,囔囔着现在就要去将索南接进宫来,我好说歹说才将她的激情给按下去。”
光是听昭姐儿的话,就能想像到晏姐得到消息时是何种激动了。“咱们年后就离开尔都,你吩咐下去把话传给素南知道吧。”
昭姐儿蹦跳着离开,没一会儿宣祈就走了进来,他的肩膀上落了些雪,苏瑜近前为他拂去,“你这是去哪儿了?这雪浸湿了衣裳感染风寒可怎么好?”
他喜欢听她絮叨,这一辈子怎么也听不够,“去与晗哥儿说了会儿话。”
“先前听你们说好像燕国边境有点什么动静是吗?”
“是的,不过衍哥儿和晗哥儿都通了信,他们知道要怎么做。”
如此一来,苏瑜就放心了。宣祈执掌天下这些年,大唐内外一片升平,百姓们也过惯了富足安稳的日子,没有人会愿意打仗。这一打仗就意味着兵戎相见,父子骨肉夫妻分离,惨事一桩接着一桩。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今年咱们不在大唐,也不知道宫里会如何过?”
苏瑜低下头去,她有些想那两个被她留在大唐的孩子了。
宣祈走过来,伸手轻轻的拥着她,“你啊,见不着晗哥儿的时候,心里想晗哥儿想得紧,现在见不着衍哥儿和瀚哥儿的时候,她又想得紧。要是这世间有种能分身的法术,你铁定是要你学会的吧。”
“是啊,还是你懂我。”苏瑜揶揄的捶了捶他的胸口,继续说,“我看那木钟的怀相近来不太稳当,怕是要早产,适才我让何大夫给那木钟诊了诊脉,说他脉相虚浮,只怕腹中孩子过大,不会好生。”
这世间胎大难产出事的妇人比比皆是,苏瑜这样说的确是担心起来了,“说来也奇怪,她都已经生过一胎了,按说怎么生产于自己有利她该是清楚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会过大呢?”
“你把你的疑惑问她了?”
苏瑜摇头,“不曾,我怕她有心理负担,一直隐忍着没说出去。”
“得空见到晗哥儿,好好提提这事儿,无意还好,只怕是有心人从中作梗。”
苏瑜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下雪了,孩子们披着大氅在园子里玩儿雪,晏姐儿滑倒了两回,把身边侍候的人吓得魂都快飞没了,好在她并不追究,仍旧自己玩儿得不亦乐乎。
从园子边上路过一队巡逻队,其中就有开沙尔敏德,以及他的好友卡赫。开沙尔敏德走在最后面,望着那些小贵人们玩耍的地方含笑发呆,卡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小贵人模样生得好,就像天上的小仙童似的。”
卡赫并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顺着开沙尔敏德的视线望过去,“可不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娃娃呢。”
开沙尔搂着卡赫的肩膀,“走吧,还得到别处去巡逻呢。”
这二人还没走多远,就发现他们的上锋铁木巴站在一条过道旁,对着他的另一个好友努尔发难。努尔才当了阿父,这两日正高兴呢,铁木巴如此下他的颜面,简直不把他当人。
开沙尔敏德和卡赫快步走过去,卡赫率先开口问,“铁森巴统领,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让努尔跪在这里?”
铁木巴挺着个半大的肚皮,斜了一眼说话的卡赫,“你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兵,怎么能行这偷盗之事?”
努尔委屈又倔强的反驳,“铁木巴统领,我没有偷,这枝梅花真是我在路边捡的,先前那里路过一队修剪花枝的仆役,我看到这枝梅花从杂物篓里掉下来,这才捡起来,想带回家给我娘子看看,这是不要的,所以我才捡的,不是我偷的。”
从努尔的话里,卡赫和开沙尔敏德知道了事情原尾。约莫着努尔面前的梅花就是他捡的,然后被一直与他们三个不对付的铁木巴统领看到了,习惯性的想刁难他们,不让他们好过。
“统领,努尔的妻子刚刚生产完,他也只是想捡枝梅花回去讨他娘子高兴,求您这次就饶了他吧。”卡赫不想把事情闹大,亦是习惯性的认怂求饶。
铁木巴的眼睛却是盯在开沙尔敏德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两日开沙尔敏德看他的目光不像从前那样又惧又恨,反而添了几分硬气,敢长时间直视他的眼睛了。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受到了挑衅,他很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