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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新闻播报,南岸海洋地带发生地震,多名旅客伤亡,事件目前还在调查中……”

光屏上还在滚动着那条最新消息,李椒乍地从床上坐起。

落地窗外过分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呆呆地望了自己苍白无血色的手心半晌,脑海中的记忆走马观花般迅速闪过,那张每个阶段都存在的熟悉面容像是褪去色彩一样迅速模糊……

她已经想不起来那人的长相。

但还能记得那是谁,而且正在遗忘。

“嘭!”

重物被推倒的闷响声惊动了外面的胡川穹,他匆匆跑了进来,“椒姐?你这是……嘶!”

满地凌乱的物品中,李椒就坐在那里,以往张扬明艳的红色长发纠结成一团,黯淡地散乱在身后。

而她的手中,正紧紧攥着一块尖锐的玻璃杯碎片……

“椒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有话好好说。”

胡川穹被她的偏激举动,吓得不清,尝试想要上前两步。

对方依旧没有搭理他,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胳膊上,那些上一秒镌刻下一秒就无端消失的名字……

“在哪?”

那个名字脱口的一瞬,便像是被容器自动隔开,消失在空气里。

而比起她手臂上的那些伤口,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五官就会疯狂往外渗血,脑袋仿佛马上就要裂开,甚至可以看到后脖颈上浮起的血管。

这才是最可怕的。

胡川穹看出她的不对劲,不敢轻举妄动了,只站在那里担忧看着她,“椒姐?你说的她……是谁?”

李椒何其灵敏,瞬间反应过来不对,掌心一片滑腻冷汗。

“李自然有几个孩子?”

对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两个啊,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二少爷已经牺牲了……椒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李椒犹如雷击地顿在那儿。

满脸鲜血中头脑嗡嗡作响,只觉后背冰凉。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妹妹才刚永远被留在那个怪诞的世界中,结果一转眼却被所有人遗忘了!

“照片呢?那张合照呢!”

手中还是攥着那块玻璃碎片,李椒慌乱地站了起来,急于求证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悄悄探进一点脑袋,也不知道在那里偷听多久了。

他的手上是一张被海水浸泡的,有些皱巴巴的照片,身后则齐刷刷跟着于秉、贝小扇和宁九徵。

“是这个吗?”

“你记得!”李椒激动扑了过来,“你是不是还记得她!”

但对方的回应很快就让她失望。

“这是言茴哥哥的遗物,我会永远记住他的。”

李椒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踉跄地后退两步。

那张合照被少年恭恭敬敬地摊放在双手掌心。

窗外的日光折射照在上面,一片明亮,仿佛灰暗天幕被彻底揭开之后的晨晓,阴霾尽散唯有光明。

她也第一次看清了那张合照。

银白长发的男人端坐在正中,姿态温和。

而他的身后,只站了一名身形颀秀的青年,短发干净,只可惜面容似乎被什么东西刻意刮花掉了……

只有两个人。

她将照片翻面。

同样是看不清脸的李言茴,

和身穿红裙的紫苏,一个坐在一把怪异的漆黑餐椅上,另一个则手肘轻撑在椅背上。

两个人的姿势都有种临空的古怪感,但是中间又确确实实什么东西都没有……

身后背景灰蒙蒙,看不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整张照片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她知道中间应该还有一个人,但无论怎么回想,都无法记起那人的容貌声音……

“他们两个当初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拍的照片,我们星际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宁九徵越看越觉得眼熟,眼熟之中又是空白的陌生,十分矛盾。

遗忘的速度在加剧,李椒神情痛苦。

玻璃碎片深陷进手掌之中,淋漓鲜血顺着修长手指滴淌。

“大小姐!”

胡川穹连忙上前给她包扎,“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椒没有说话,只是咬牙努力维持记忆。

如果所有人都遗忘,至少自己得记着,不能让那个傻子就这么被轻易地抹除掉……

“椒姐,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贝小扇上前,帮忙将人扶着躺回病床上。

几人将带来的鲜花和礼品,轻手轻脚放在桌子上,不敢打扰李椒休息,合上门出去了。

长廊人影晃动。

银发青年站在那里,身板直挺,仿佛一棵不会弯折的松柏。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眉眼清隽,瞳色浅淡如琥珀……

童声愣了愣,脑中莫名晃过一道极其相似的影子……

只是一瞬的时间,他下意识出声喊住了对方。

“李先生!”

怀里那个骨灰盒只有两手大小,底部指尖触及到的那片地方有些粗糙,似乎是几个字,刻的很深,但已经模糊掉了。

身体也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是牺牲了的尤余队长……”

话一说完,他又怔愣了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方倒是没有丝毫意外,温和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年,以及那只骨灰盒子上。眼帘低垂间,日光恍惚,让人看不清他眸底情绪。

气氛有些凝滞,半晌之后李自然终于将东西接了过去。雪白的手套落在漆黑的盒子上时,仿佛一朵静默圣洁的白色玫瑰,无声祭奠。

“好孩子……”

他低柔地说了这么一句,嗓音哑的难以辨清。

接着又问,“童声是吗?”

“是的。”少年抬眼望着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只觉亲近,没有半分胆怯。

温暖的掌心落在脑袋上,男人力道和声音都很轻,“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了,你愿意吗?”

童声呆呆看了他好半天,这才用力点头,心底那股酸涩总算化为泪水,砸落在对方手背的雪白手套上,泅染出一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