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喂妻子喝下那瓶子里的水,又把瓶子还给了沈今安。
“这里地方狭窄,我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若是让那毒妇发现会打草惊蛇,这瓶子,你们还是拿走吧!”
沈今安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瓶子,又问出了自己心里最后一点疑惑。
“太子妃婶婶那边想必也有自家的子侄吧,难道萧大叔就不怕是那毒妇威胁了婶婶的娘家人,抓了一个跟婶婶长的相似的子侄过来冒充吗?”
封澈看着她,幽幽开口道:“东宫没出事的时候,外祖父家就两个表哥,最小的都比我大七岁……”
沈今安打量着他,“你今年十九,不过加六岁,好像也看不出太大差距。”
封澈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怨起来:“我有那么显老吗?”
萧怀衍笑道:“澈儿的表哥长相随了他外祖母,澈儿的长相,更像外祖父。”
江丞相与妻子一共生了两子一女,他本人生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妻子却有些膀大腰圆,粗犷豪迈。
儿似母,女肖父。
江家孩子把这句话遗传的相当听话。
萧怀衍那两个大舅哥,长的一点儿也不像书香门第出来的,倒是一股子武夫样儿。
而那到了中年,又得的小女儿,却生的跟江丞相如出一辙。
随着她越长越像父亲,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样说虽然不太好,但若真随了母亲,那以后婚嫁恐怕就难了。
男人粗犷些,还能说是有男人味。
可女人太过粗犷,在京城这个世家圈子,基本就砸手里了。
毕竟,不是谁都像江丞相那般重情重义。
考上状元后,对发妻也不离不弃,府中连妾室通房都没有。
而这样十分相似的一张脸,长在男人身上是温文尔雅的模样,长在女人身上,却又是温柔似水的气质。
萧怀衍跟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小姑娘一起长大,早就不知何时,一颗心完完全全的沉溺在那一汪春水中。
江丞相作为太子少傅,在他六岁时就开始教导他,对于江丞相年轻时的样貌,他见的恐怕比丞相夫人都多。
是以,方才见到封澈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这是自己的孩子。
没有人,比他的孩子更像江丞相的了。
粗略了解了一下封澈,哦不对,萧明澈的亲戚关系,沈今安便明白萧怀衍为何那般笃定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但想到那个假货,长的好像更像萧怀衍,沈今安有些担忧道:“你仅凭长相就认定了你的孩子,是不是太过果断了?万一以后你看到一个跟你长的相似的孩子,会不会被人混淆利用啊?”
萧怀衍无法向她解释,有时候,血脉亲缘是一种感觉。
就像有些人看着顺眼,有些人看着不顺眼。
作为一个思念孩子入骨的父亲,他就是能感觉的到这是自己的孩子。
见他不说话,沈今安觉得自己的担忧很有必要。
转头看向封澈,却见他整个人仿佛都不自在了。
借着洞里的火光,沈今安迟疑道:“封三哥,你咋了?怎么感觉你脸红了?”
封澈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不自在,强装镇定:“火烧的,有点儿热。”
沈今安看着这个身处寒冬,四面透风的简陋地牢……
“呵呵,怪不得老人常说男孩子火力壮呢!我还有点儿冷呢,你竟然热的脸都红了。”
封澈:“……”
“噗嗤”一声,萧怀衍笑出声来。
“你这小家伙是怕以后有人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吗?别担心,澈儿的身上有独特的胎记,只要没损伤,一眼就能识别。”
沈今安:“哦?独特的胎记?给我康康?我倒要康康有多独特!”
封澈的脸腾的一下爆红,便是昏暗的光线都遮掩不住。
他一边拒绝沈今安,一边淡定地脱了外袍,给沈今安披上。
被她实在缠磨的受不了了,意有所指道:“等着吧,有给你看的时候。”
萧怀衍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又揶揄的光。
一眨眼,儿子长这么大了,连儿媳妇都会自己找了!
不愧是他的儿子,跟他一样,从小就知道自己定媳妇儿!
………
此时此刻,皇宫内院。
王福弓着身子,一路小心地踮着脚来到明宣帝的跟前。
“查到了吗?”
王福的额头上露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恭谨道:“回陛下,查到了。皇长孙的左脚,曾经因为没穿鞋,误踩到一块铁板上,烫伤了。这么多年来,一整个脚掌的疤痕都没去掉。至于臀部后面,确实有一颗黑痣。”
皇长孙殿下生下来左脚心便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昭明大师亲自批命——脚踏红云,鸿鹄之志。
圣上龙心大悦,每日下朝都几乎要去东宫抱大孙子。
那时候,他们关起门来,就像是世间那千千万万个普通的一家四口一般,三代同堂,亲切自然。
如今“鸿鹄之志”尚在,红云却已经消失。
明宣帝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什么,可是自打那日见封家老三“舌战群魔”的模样,他的脑子总是乱糟糟的。
澈儿初初被找回来的时候,他虽然对那张跟长子十分相似的脸已经信了八分,但出于帝王的习惯性,还是让人在萧明澈洗澡时,偷看他的臀部。
那小太监告诉他,皇长孙的身上确实有一颗黑痣时,他就彻底信了。
也或者说,那个时候,他急需一个情感寄托。
内心深处害怕这个孩子不是长子的血脉,所以下意识就不再深查了。
等他过了这波“祖孙情深”的新鲜劲儿,帝王多疑的特质又暴露出来,他便开始仔细确认长子的血脉了。
皇长孙的身份地位何等尊贵?
他阿衍的血脉,容不得有心之人混淆!
……
四皇子府。
听到宫内眼线的报告,四皇子对着窗外的月亮笑了。
“父皇不愧是父皇,脑疯过后,理智又回来了。事关大哥的血脉,他果然慎之又慎。”
不过一会儿功夫,萧明澈又找过来,一进书房,就自来熟地对着四皇子抱怨道:“四皇叔,皇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阵子每次见我都跟我说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事我哪记得住啊?见我这般,他竟然还要让太医给治脑子,想让我想起来!你说,他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