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安双眼含怒,想到这个老寡妇对春娟的所作所为,真恨不得一剑戳死她。
“娘——”
人群中又窜出来一对年轻男女,正是刘童生和李桂芳。
他俩忙忙罗罗地跑到刘寡妇身边,想要扶起她,结果一个细狗,一个孕妇,谁也没扶起来,还把刘寡妇又摔了一下。
人群中传来“噗嗤”一声。
“这刘家宝当了几年大老爷,把身子都当金贵了,连自己亲娘都扶不起来!”
“可别这么说,人家本来就是童生老爷,文曲星下凡,能不金贵吗?”
嘲讽的话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也是刘家母子近几年来太能得瑟,把同村相处的情谊都磨没了。
早些年,他们孤儿寡母活的艰难,村里人没少帮衬。
尤其是刘家宝考上童生后,大家把孩子送来,让他帮忙教着读书识字,送点吃的用的当束修。
村里孩子不算少,这家送二斤小米,那家送一斤猪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就够这对母子生活好些日子。
按理说,同村人这么帮衬,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该感念一下老邻旧居的情谊。
但这对母子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总以为自家儿子考上了童生就非常了不得了。
对于送过来的孩子,不尽心教也就算了,对于这些孩子的家长,还摆起谱来。
若是一回两回,村里人也就忍了,毕竟为了孩子的学习。
但时间长了,谁忍的了?
教的又不好!
渐渐地,村里人也不再把孩子送来当冤大头了。
要说有些人,命里是有些享福机会的。
这刘家母子才被村里人彻底厌弃,不再给他们送东西。
那边,他们就打听到了被包装成有钱闺女要往外嫁的春娟。
虽说这其中有些出入,他们没得到理想中的钱财。
但春娟实在是个麻利人,到底给他们带来了远超一两半之外的价值。
被人这么伺候着,这对母子可不得继续猖狂得瑟嘛!
本来大家也都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看不得你好的人,但你好也不能得瑟的太没边儿啊!
人就是这样,你看不起别人,别人也够呛看得起你。
大家都是泥腿子,你比别人多点儿什么呢?
这种情绪愈演愈烈,大家看刘家母子就越来越不顺眼了。
他们活的越潇洒,他们心里就越不舒坦。
不是没有人到春娟面前说闲话,劝她离开。
同村人有好几个光棍子等着接手呢!
但春娟也不傻,刘家母子不是啥好东西,那些想娶她的人,也不过是看中她的劳动力,想把她娶回家当伺候人的玩意儿。
好歹在刘家不用服吊役,真要和离去了别人家,那她白天黑夜都别想休息了。
心里门清儿的春娟对着这些人的“劝告”,直接装傻充愣。
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到她面前欠嘴了。
可对于刘家母子的作威作福,同村人是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眼下看到春娟的靠山刚来,刘寡妇就遭了报应,大家心里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刘童生听着身边人的嘲笑,耳根子发热,看着沈今安色厉内荏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童生!你们,你们敢乱来,我要去县衙告你们!”
旁边走出一个侍卫,又踹了刘童生一脚,大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此乃当今圣上亲封的睿安郡主!还不快下跪行礼!”
此言一出,就是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了。
好家伙,那钱二丫的靠山,竟然这么大?
郡,郡主?
侍卫手持一张铁牌,高举给众人看。
刘童生看到铁牌上写着的“睿安”二字,登时吓得腿脚发软。
谁也不会怀疑这话是真是假,毕竟看这阵仗,也知道这人物小不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稀稀拉拉都跪了下去,“见过睿安郡主。”
沈今安被这阵仗弄的有些尴尬,连愤怒都被中断了。
刚当郡主,还不太适应。
骤然看到别人齐刷刷跪拜自己的场面,真真是有些震撼。
正当她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屋内传来一声轻呼。
“姑娘……”
沈今安立马转身往屋跑去。
春娟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喊了一声姑娘。
可看着陌生的环境,她又有些慌张。
她这……不会真的死了吧……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长大后的姑娘,她扑到自己跟前,亲昵地喊她:“春娟姐姐。”
春娟笑地一脸释然:“能在临死前看一眼姑娘,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正满腔絮语无处说的沈今安:“……”
“傻春娟姐,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活的好好的呢!我来接你了。”
春娟愣了两秒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所以,不是梦……”
反应过来的春娟“嗖”的一下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沈今安看了几秒,随后嚎啕大哭。
“姑——娘——”
她太苦了,太累了!
她也等的太久了!
她以为自己要等一辈子,后来发现连一辈子都等不到。
她以为自己这场风寒会挺不过去,再也等不到夫人小姐了。
没想到,上天还是待她不薄,竟然真让她等到了!
沈今安抱着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听过侍卫的回话,她也知道,春娟从侯府出来的日子不好过。
就让她哭吧!
以后,都有她给她兜底。
外面看热闹的人起身后,都退的远远的,谁也不太敢着边了。
唯有刘家母子婆媳三人,被侍卫们留下了。
他们倒是想走,但没那么容易。
听着屋里的哭声,刘家三人的心,仿佛放在沸水里。
刘童生哆哆嗦嗦小声道:“知道她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没想到会这么大户啊!竟然是郡主!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寡妇的嘴更是苦的像是吃了黄连。
但她被李桂芳捧的,婆婆的款儿摆的太久了,早就忘了怎么走下高坛。
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刻,她依然嘴硬道:“那又如何,她既然嫁到我们刘家,就生是我们刘家的人,死是我们刘家的鬼!管她在哪户人家当过丫鬟!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我们刘家的丫鬟!”
她说的话是挺硬的,就是声音不太大,没敢让屋里听到。
周围的侍卫看着这个不知死活、不知所谓、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
就很难评,祝她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