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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陈牧的鼻腔!

女人披面乱发中张开的嘴巴犹被涂了浓红胭脂的血口,教人不寒而栗。

陈牧下意识退后两步。

在距离他仅有三公分距离时,扑来的凶恶女人陡然停住了身子,被铁链拽住无法再前进半分。

她冲着陈牧嘶吼着。

声音仿佛是被烙火烫过的喉咙挤出的音节。

真的就像是一个恶鬼。

吃人的恶鬼!

从震惊茫然中恢复过来的陈牧此刻则是疑惑重重,紧紧盯着面前与曼迦叶长相极其相似的女人,心头泛起无数问号。。

这女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被囚禁在这里,王后甚至还特意寻找神医专门进行医治?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跟曼迦叶长得相似?

陈牧凑近了些许,仔细观察着失智的怪女人,后者空洞的目光更像是鬼魅,让陈牧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尸人。

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个疯女人带有人的气息。

陈牧左右看了看,发现床榻周围除了铁链之外便是一些类似于头发的细线,与他的‘天外之物’有些像,但明显是用毒蚕丝制作而成,绘成符篆形状。

细丝符篆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床榻笼罩其内。

再仔细观察,就会感应到女人身体释放出的冰寒之气顺着毒蚕丝攀附,渐渐被符篆吸收。

“你究竟是谁?”

陈牧皱着眉头询问眼前的怪女人。

可惜对方无法回答,失了疯一般冲着陈牧嘶叫,嘴角滴答的血液落在脖颈更添几分邪魅。

确实周围无监视后,陈牧缓缓伸出手。

皮肤毛孔中钻出的‘天外之物’如铁线虫缓缓蠕动,附在女人的脸颊上。

刚开始并无什么异常发生,但随着时间推移,女人身上冒出淡淡的黑色雾气,像是强行被排斥出来,顺着毒蚕丝进入符篆后,符篆渐渐出现了裂痕。

而原本全无理智的女人逐渐平静下来。

她空洞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光彩,茫然四顾,身躯还在时不时的抽搐颤抖。

陈牧大胆的将手放在她的脸上。

皮肤上传来的粗糙感就像是被铁砂摩擦过一般。

怪女人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过激的行为, 纤薄的身子却抽搐的愈发厉害。

此时幔帐外的曼迦叶与红竹儿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内心也是颇为担忧。

如果不时红竹儿拦着,曼迦叶早就冲了进去。

另一边静静观望的美貌女官则是挑动纤细的黑眉, 望着寂静无声的床榻若有所思。

“蓬——”

贴在床榻上方的符篆蓦地爆裂。

这一刹那,怪女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要凸起。

在陈牧震惊的目光中,一只极其苍白的手竟从女人后脑勺缓缓伸出, 摁在了女人的头顶上。

这只手很像是女人。

纤细却惨白, 指甲干裂灰白。

“啊……啊……”

怪女人不再如之前那样抽插,但身子却颤抖的厉害。

她摇着头使劲想要甩掉头顶的枯手却无济于事,随之一把抓住陈牧的手臂,指甲陷入布衫皮肉, 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再张大些嘴巴,陈牧竟看到女人喉咙处有一只泛着红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陈牧头皮发麻。

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似乎这女人身体里寄养着另一个人。

“唰——”

听到符篆爆炸动静的美貌女官陡然带人掀开幔帐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身体出现异状的怪女人缓缓瘫倒在了地上,脑后的手与喉咙里的眼睛也随之消失。

望着地上昏过去的女人, 美貌女官锐利的眸子盯向陈牧。

“鬼医前辈, 发生什么事了?”

陈牧吐了口浊气,将心中掀起的波涛压下,缓缓说道:“我暂时安抚住了她。”

女官眼中闪过一缕奇异光彩,忙蹲下身子查看地上昏死过去的怪女人, 盯了片刻, 忽然取出一枚戒指套在怪女人的右手无名指上。

看到戒指发出的光亮,她唇角抹过一道隐蔽的弧度。

“厉害。”

美貌女官起身朝着陈牧行了一礼:“鬼医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连天蛊尸魔气都能进行祛除。相比之下, 之前那两位不过是徒有虚名。”

陈牧依旧摆着一副僵尸脸,淡淡道:“目前她的状况依旧很不稳定,你们要小心些。”

美貌女官道:“那还请鬼医老先生多在皇宫住几日, 彻底祛除她体内的魔气。到时候王后一定会奉上大礼,鬼医先生有任何请求, 只要能办到的, 绝不推辞。”

见陈牧蹙眉, 她又道:“老先生放心,这几日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为难于您。”

不会为难?

鬼才信!

陈牧内心吐槽了一句, 装作很不爽的纠结, 待看到门外那些金甲卫兵后才勉强点头:“好吧, 老夫便留下来医治此人,毕竟老夫确实有一样东西希望王后能给予。”

“是什么?”

女官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提条件,并无任何意外表情。

如此名气大的神医愿意来皇宫肯定有图谋。

陈牧笑着摇了摇头,刻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便知晓了,这东西宫内一定有。”

“好。”

女官也不追问,示意身边侍女去安排屋子。

——

给陈牧三人安排的房间是坐落于皇宫西侧天元圣殿旁的一座寝宫,风景怡静秀丽。

从布局来看应该是以前某位妃子居住过的旧室。

堂前却有一棵枯萎的槐树孤零零的伫立着, 似老态将逝的孤寡妪妇。

待婢女奉上精致的佳肴退下后,曼迦叶连忙来到陈牧身前关切询问:“喂, 你没事吧。”

陈牧没有应声,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块五香鹿肉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喂,哑巴了?”

曼迦叶很不满的用香肩顶了对方手臂一下。

桌对面的红竹儿忍着笑意调侃道:“你们说这世上的某些人真是奇怪啊, 明明嘴上说着讨厌,甚至想吐,可心里却十分在意对方, 莫非是脑子有病?”

曼迦叶狠瞪了她一眼,一把夺下陈牧的筷子冷冷询问:“里面的病人是国王吗?他怎么了?”

陈牧不说话,并非是想要吊对方胃口,而是不知该如何讲述。

那个女人绝对与曼迦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极有可能是她的母亲或者姑姑之类直系亲属,现在冒然告诉曼迦叶,以这女人的性格恐怕会冒冒失失跑去探查。

尽管曼迦叶本身就是一名以谨慎着称的杀手,但涉及到自己身世一事,估计很难保持冷静。

“不是国王。”

“不是国王?那又是谁?”女人面露不解。

陈牧从她手里拿过筷子,想了想问道:“你之前跟我说,你母亲去世的早,她是得了病才不治而死的吗?”

曼迦叶一怔,没料到对方突然提及这个,撇了撇粉唇淡淡道:“嗯,是得了病才去世的。”

“什么病?”

“那时候我还小,印象已经不大了。当时城内得了一场类似于瘟疫的病,很多人都被传染了,我母亲也不例外,死后他们的尸体全都被官兵给带走,估计是运去烧了。”

曼迦叶语气口吻平淡,似是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睫毛微微垂下,遮住眼眸里流逝的一缕悲伤。

类似于瘟疫的病?

听到这句话,陈牧第一时间想起了风华城与东州城的尸变灾祸。

莫非当年双鱼国都城也发生过这类惨事?

若是这样,那当年曼迦叶的母亲感染毒蛊去世后,因为特殊原因并没有被处理,而是放在皇宫进行圈养,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牧慢慢嚼着食物,大脑以极快的速度运转思考。

或许是她母亲体质有什么不同?

见男人久久不言语,曼迦叶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会他,索性夹了几筷菜肴填自己的肚子。

红竹儿皓腕支颐,另一只手拈着细颈圆腹的小酒瓶子,盯着陈牧若有所思,半响才道:“既然不是双鱼国国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得花费时间去侦查了。”

陈牧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次进入皇宫不单单是寻找国王,还有很多线索需要调查。慢慢来吧,只要别暴露身份,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别太急着调查,安稳两天再说,那些人肯定盯着紧。”

陈牧脑海中浮现出那两个神医死时的惨状,继续说道。“甚至我有一种怀疑,等祛除魔气成功后,我们怕是也难离开皇宫。”

“嗯。”红竹儿点了点头玉首,娇声说道。“估计明天王后便会召见你,你得万分谨慎。”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我在这里设置了万蛛网,一旦察觉到有人监视偷听,便会有所感应。但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一些。双鱼王后的手段很精明,不可轻视。”

看得出红竹儿对那位王后很是忌惮。

闻言陈牧笑道:“之前我没怎么搭理她,但现在我主动出击,管她有多厉害,迟早被我拿下!”

“拿下?”

“呃……我的意思是栽在我手里。”

“呵,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娘子。”红竹儿微润的唇瓣轻抿着筷子,笑容揶揄。

即便女人伪装的模样很普通,但骨子里烙印下的媚态,皆能在一笑一颦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无形撩拨着男人的欲,恨不得抱于怀中肆意玩亵。

虽然这么评价对方很不礼貌。

但陈牧始终觉得,红竹儿天生就适合在床榻上展示自己的魅力。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好像完全忽略了曼迦叶。

默默填着肚子的女人终是忍不了了,啪的拍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饱了,去睡觉!”

“今晚打算跟谁睡?”

红竹儿乜眼笑问。

曼迦叶头也不回的冷冷道:“一个人睡。”

“行,那我跟师父睡。”

红竹儿故意将‘师父’二字拉长,笑盈盈的盯着陈牧。“毕竟徒儿侍寝师父乃是常理规矩。”

“随便。”

曼迦叶丢下一句,身影消失在隔间。

夜深入静,月色浸凉。

本以为女人是在开玩笑的陈牧正准备休息,没曾想红竹儿竟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玩过火。”

看着准备脱衣的女人,陈牧很严肃的提醒道。

他倒是不介意对方投怀送抱,反正以这女人的性子睡了也无需对她进行负责。

但这女人明显是要逗弄曼迦叶,就怕真玩出火来,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毕竟他可是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至少男人是这么认为的。

红竹儿竖起玉葱般的纤指抵在自己唇瓣上,示意陈牧噤声,妖媚的眼眸以淘气少女般的方式眨了眨,然后只脱掉自己的外衫,里面却包裹严实,上了床榻。

“进来。”

她拉过被子,示意陈牧躺进来。

陈牧无奈,钻进了被窝。

尽管两人保持了些许间隙,但红竹儿身上的体香如罂粟花般活跃着陈牧腹内的焰苗。

“真是妖精啊。”

陈牧暗叹了口气,索性转过身子背对着女人。

哪知女人一只手臂主动伸过来搂住他的腰,凑近了几分,红唇吐出的热息喷在男人的后颈:

“这次混入皇宫,是你拿下迦叶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那你这一辈子就真的错过了。”

“我女人很多。”陈牧一语双关。

男人的意思很明确,曼迦叶不可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而他也不可能为了曼迦叶放弃其他女人。

有些时候他和曼迦叶属于一类人,占有欲很足,极为霸道。

同类型的人自始至终都天然排斥。

红竹儿微微一笑:“你要明白一件事,从古至今女人在这世上的地位始终处于弱势,哪怕如今太后执政,只要男女道德观念的根本无法扭转,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娘子朱雀使比迦叶更为霸道,可她终究还是妥协了,是因为什么?”

“因为……”

陈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

但红竹儿替他补充了:“因为她很爱你,但更重要的是,女性传统的观念给了她妥协的理由和台阶。

我和曼迦叶都是一样,口口声声说着讨厌男人,可从不否认我们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假如某一天我们喜欢上了某个男人,即便心里再不愿,也做好了接纳其他姐妹的心理准备。

陈牧啊,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

你对身边女人都很尊重,这在这个世界是极罕见的,似乎有些时候你把她们放在了平等的一面。这种潜默化的行为是很让女人开心的,迦叶也不例外。

但是她这个人很容易放弃,如果在离开皇宫前你还没有拿下她,她肯定会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飞去哪儿?”

男人问道。

“飞去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相信我,这世上只有我对她最了解,她现在处于纠结的时候,心理最脆弱的时候,你可别错了良机。”

“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现在要脱我衣服啊。”

“舍不得色相坑不来姐妹,为了好姐妹的终身大事,我也只能牺牲一些了,反正我的身子本就是你的。”

“你真是……”

“不要脸的骚货?”

“呃……这是你自己说的。”陈牧苦笑,也不知该不该阻止这女人脱他的衣服。

不过电灯泡终是及时出现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知什么时候曼迦叶出现在了床前,一袭白色单衣,曼妙有致的身材隐浮而动。

曼迦叶阴沉的看着床上的狗男女冷冷说道:“临走时白妹子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看好你,别随随便便跟某些不要脸的骚狐狸搞事情。”

陈牧无奈:“我是被动者,你莫要冤枉我。”

红竹儿刻意将自己的螓首埋在男人胸口,用娇滴滴的口吻说道:“可我也答应过白妹子,要保护好她的丈夫,皇宫危机重重,只能贴身保护了。”

曼迦叶粉拳捏的咯嘣蹦响。

“随你们的便!”

她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转身离开。

可走了几步后她又顿住身子,深呼吸了几口,一番纠结后终究还是返回到床前冷声道:“就你那三脚猫的修为能保护个锤子。”

说着她竟也躺在一侧,将陈牧推开些距离:“还得靠我保护。”

见此情景红竹儿差点笑出了声,忙咬住陈牧的肩膀方才止住笑意,故作不满道:“你的修为又能比我高到哪儿去。”

“要不比划比划?”

“算了,我打不过你。”

红竹儿慵懒起身,素手一撩长发无奈道。“你这一保护,地儿更显得挤了。罢了,有你一个人保护就够了,我去外面睡。”

她冲着陈牧递了个隐蔽的阴谋得逞眼神,很利落的下了床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陈牧再次感慨。

闺蜜果然就是用来坑的。

红竹儿走后,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尴尬居多。

曼迦叶也想离开,可又觉得自己这一走会被对方给看扁,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睡觉。

听着身旁女人的呼吸声,陈牧欲要开口,却被女人先一步抢口:“闭嘴,睡觉!”

陈牧笑了笑,索性侧过身子盯着对方。

虽然曼迦叶是背对着他,但不妨碍男人欣赏她的身材。

“再看挖了你狗眼!”

“不是吧,你脑袋后面也有眼睛?”

“我不用看就知道你这货在做什么,整天脑子里就是那些恶心玩意。”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很可爱,有些时候我又觉得你很讨厌,而还有些时候,我觉得你……”

迟迟没听到陈牧的下半句,曼迦叶忍不住问道:“觉得我什么?”

陈牧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被吊起胃口的女人捏了捏拳头,转身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存心找打是不是?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有屁能不能放完?”

“你能不能淑女一些。”

“不好意思,淑女不了。”女人语气硬邦邦的。

陈牧微叹一声:“我还是希望以前的你,虽然大大咧咧的,真的很可爱。有些时候还故意引诱我,即便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像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曼迦叶欲要回怼,可望着男人眼里似被柔波捣碎的温柔,将生硬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她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侧身背对着男人,闷声道:“赶紧睡吧,如果真的想女人就去找红竹儿,别对我动心思,我对你没任何感觉。”

陈牧想要掀开被子,却被女人抓得很紧。

他干脆伸长手臂将裹着被子的女人抱在怀里,柔声道:“那就睡吧,这样贴身保护很不错。放心,我不会让你占我便宜的,我是正经人。”

曼迦叶娇躯一颤,身子僵了片刻后又缓缓放松,并没有挣脱。

她依旧如鸵鸟般缩在被窝里。

两人以这种奇怪的亲昵方式安睡。

隔间外,红竹儿环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柱一侧望着天上皎洁残月怔怔出神,姿态慵懒。

听着里面没了声音,她唇角挂起一道妩媚弦月似的笑意。

身为闺蜜的她最了解曼迦叶了。

虽然两人平日里因为很多事情吵吵闹闹,嘴上说着怨恨彼此,但这世上没有比她们更贴心的姐妹了。

曾几何时,她认为她们此生不会与任何男人有瓜葛。

可感情这东西确实很玄妙。

如果迦叶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安安稳稳陪着喜欢的人渡过余生,她倒是衷心祝福。

至于她自己……

红竹儿眼神黯淡,轻抚着自己的心脏,自言轻语:“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便寻个地方隐居吧。”

她和曼迦叶终究有着本质的区别。

她对爱情这东西并不感兴趣。

即便陈牧和她发生关系,她也不会对这个男人动半点感情,只当对方是过客。

绝对的理性和厌倦的情绪,注定让她独孤一生。

当然,这没什么不好。

只要自己过的舒心快乐,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红竹儿轻吐了口浊气,张开双臂微仰起脸颊去感受清冷无形的寂静月光。

她轻轻撕下脸上的伪装。

娇艳皙白的面庞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艳的脱俗,俗的超尘。

“这样挺好。”

——

白纤羽静坐在院内的凉亭间,眺望着皇宫方向,幽然而清澈的眸心里满是忧虑。

刚刚沐浴过的她并没有精细梳理发丝。

如瀑的乌亮长发好似天工抹下的绸滑黑墨,随风拂动,格外飘逸清雅。

配合着一袭白裙,当真如仙子下凡。

“也不知夫君在皇宫如何了。”

白纤羽幽幽叹息,期盼着陈牧那边能一切顺利。

如果不是害怕扰乱了夫君计划,她甚至都想暗中闯入皇宫去探查一二。

回想起与陈牧的点点滴滴,似乎很多时候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对方独自办案涉险,解决一个又一个困境与难题,真正帮上忙的少之又少。

此次跟来双鱼国,更显示出了自己花瓶的一面。

摆设好看却无实用。

想想也是讽刺,身为大炎朱雀使的她竟也有自认为无用的时候。

不过白纤羽毕竟不像少司命那样时而自怨自艾,她越显得无用,便证明自家男人的厉害。

对于本身要强的她来说,内心颇为自豪。

唯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她喜欢。

白纤羽从怀里取出陈牧曾为她雕刻的木偶,出神望着,纤嫩的指肚缓缓轻抚。

什么时候,所有的纷争才会平息啊。

女人暗暗想着。

她真的很想与夫君日日夜夜黏在一起谈情说爱,没有俗事打扰,享受温馨的日常。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却又很短暂。

哪怕身为修士,真正肆意挥霍的年华也就那么些时日。

就怕等到所有俗事结束,她和陈牧的鬓间已有灰丝生出,回首又满是遗憾。

白纤羽微微闭上眼睛。

她轻轻按住自己的小腹,虽然满心惆怅,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个孩子。

听说在双鱼国的月落神女湖许愿会很灵验。

虽然白纤羽知道这都是扯淡,但既然都来了,不妨抽个时间走一趟,也算寻个心理安稳。

“朱雀大人好兴致啊,都这么晚了还在赏月。”

就在白纤羽思索时,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极为突兀。

白纤羽回过神来,扭头望去。

只见敞开的院门口婷立着一位紫裙女人,蒙着面纱。

陌生女人莲步轻移,款款走入院内,晚风吹拂着女人裙衫紧贴在娇躯上,显得丰姿婀娜,骨格轻盈。

“阁下是?”

白纤羽纤细的柳眉微微蹙起,生出警戒。

不过当她看到院外毕恭毕敬等待的柯管家时,心下顿是了然,对女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我姓墨,你可以称呼我墨老板。”

果然,这女人是青楼鸳鸯阁的幕后老板。

白纤羽饶有兴趣的盯着突然前来拜访的女人。

听夫君说,这女人脑子有病,刚见面就对他一顿冷嘲热讽,似是上辈子的仇人。

这也让白纤羽内心充满了好奇。

按理说以夫君英俊的外面与独特的气质,哪怕不能让女人第一面产生好感,也不至于无缘无故产生厌恶。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原来是墨老板……”白纤羽浅浅一笑,屈身福了半福娇声道。“我夫妻承蒙墨老板照顾,妾身还没来得及亲自去道谢,倒是失礼了。”

“假惺惺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纯是浪费时间。”

墨老板摆了摆手,坐在石凳上上下打量着白纤羽,啧啧称赞。“果然是比玉生香,如花有韵,陈侯爷祖上到底烧了多少高香才娶到这么美的玉人儿。”

面对女人直来直往的豪迈性子,白纤羽颇有些不适应。

她定了定神,莞尔说道:“世上美人千千万,妾身不过是蒲柳之姿,反倒是墨老板虽面纱遮颜,却也能窥出乃是倾城之姿,世间无双。”

“呵呵,真是虚伪啊。”

紫衣女人冷笑。

白纤羽皱眉,她现在算是了解自家夫君为什么讨厌这女人了,果然有病。

她对谁说话都是这么冲的吗?

“今日我对你夫君进行了一些详细的调查,大概也了解了一些他的情况,可谓神奇。”

紫衣女人风采动人的眸子盯着白纤羽。“不过有些事情比较难查,所以我打算亲自过来询问你这位夫人。当然,说不说在于你,我不会为难。”

白纤羽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

调查我家夫君,还公然跑来跟我这位夫人套秘密,这女人脑壳里装着什么?

“据我调查,你跟陈侯爷成亲前,他似乎并不怎么……聪明。”紫衣女人问道。

“人都是会变的。”

白纤羽微微一笑。“我以前也很胆小,但后来连杀人都感觉如喝水一般。”

“可变化总得有个过程吧。”

“过程有长有有短,我夫君与我半年相处才慢慢变化。”白纤羽素手轻拂起一绺青丝,语气淡然。

紫衣女人笑了起来。

她抿了抿面纱下的柔润丹唇,看着不远处烙印在地面上的斑驳树影幽幽解释道:“我对你们并没有任何恶意,纯粹是好奇而已。”

“妾身也很好奇。”

“你好奇什么?”

“妾身很好奇,为什么墨老板会对我夫君有如此大的敌意,你们以前并没有结过仇。”

“你错了,我对你丈夫并没有恶意。”

紫衣女人缓缓摇了摇玉葱般修长的手指,笑着说道。“我只是对‘陈牧’这个名字很有恶意。”

“名字?为什么?”

白纤羽愕然。

墨老板玉指轻轻敲打着冰凉的石桌面,并没有回答,裙下的翠绿绣鞋交替搭在一起,坐姿很随意。

就在白纤羽打算再次开口时,女人忽然说话了。

“我从小便是被花大娘收养的,她是我干娘,作为青楼的经营者,她收养了很多丫头,作为未来培养的妓子。”

墨老板像是说书人一般用旁观的口吻缓缓诉说。“我从小表现的就很乖巧凌厉,花大娘花了不少心思培养我,可惜做我们这一行的,嫉妒者太多。

下毒、毁容、藏针……大大小小的阴人手段数不胜数,防不住某天你的好姐妹就成了仇人。

一年多前我就是被我最信任的人背叛,虽然侥幸捡了一条命,可惜容貌被毁了……”

听到这里,白纤羽神情浮现出复杂之色。

她看着女人的面纱,似乎看到了面纱下让人惋惜的那张支离破碎的容颜。

毕竟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无疑是剥夺了性命。

“而那个被我最信任的人,他的名字就叫‘陈牧’,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对你夫君恶意而对了吧。”

听完紫衣女人的解释,白纤羽唇角泛起苦笑。

敢情原来是这样的误会,夫君也是够倒霉的,偏偏与别人撞了名字。

“那你口中的那个‘陈牧’,现在又在哪儿?”

“跑了呗。”

墨老板轻哼了一声,手指卷起胸前的一络长发随意玩耍,淡淡道。“在我得势后,他就提前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到,真是气人啊。”

白纤羽道:“等回到大炎妾身会让冥卫进行调查,若他逃到了大炎,只要抓住,一定会为墨老板报仇。”

“那就多谢朱雀大人了。”

虽然嘴上感谢,但听墨老板的语态,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白纤羽不确定对方诉说的是真是假,但联想到夫君无缘无故的被对方讨厌,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说得通。

“朱雀大人,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什么?”

对方的思维跳跃太快,白纤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墨老板起身遥望着夜空,声音缥缈如烟:“有些时候我会做一些梦,梦里的我漂浮在万里高空处,好像被一根绳子给吊住,不停的转啊转……

拉我绳索的另一端,却是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

他好像就是神明,掌控着我的生老病死,钱财富贵……我想挣脱,但没有任何办法……”

白纤羽默默听着。

她不明白墨老板为何突然说这些,目的又是什么,莫非只是单纯的找个倾诉对象?

“所以你有没有觉得,这世上其实是有神的,他们在背后主宰着我们的命运,你所谓的爱情、亲情、仇恨……都不过是他们消遣的娱乐。”

墨老板冰雪般清冽的眼眸里透着楚楚水色,看着白纤羽。

“这世上没有神。”

白纤羽抬头望着满空星月,瓷白的秀靥上光华流转,淡淡说道。“如果真的有神,那便是高高在上的王,毕竟我们的命运都能被他主宰。”

“蜉蝣困于井底,如缥缈窥视于天穹,落蛙观天,不过如此。”

墨老板清幽的口吻又恢复了之前的一派嘲讽。

白纤羽习惯了对方的怼人,只是浅笑嫣嫣:“你有时候跟我夫君一样,似乎总把自己摆在高处。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我夫君不会低头俯视。”

“那是他习惯了卑微而已。”墨老板道。

饶是白纤羽再有涵养此时也有些压不住恼意了,冷声道:“不知墨老板深夜前来究竟所谓何事,莫非只是前来贬低我夫妻二人?”

“生气了?”

女人紫色的裙衫在月色下熠熠生华,眼角隐着笑意。

见白纤羽冷着俏脸不语,她拍手起身道:“好吧,我为我的刻薄之言跟您道歉,希望朱雀使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个风尘小女子见谅。其实我今晚前来是想跟您说一些事情,跟您有关的事情。”

“跟妾身有关?”

白纤羽面露诧异之色。

墨老板点头:“说来也是巧,九年前我干娘在鸳鸯阁偶然遇到了一位身负重伤的人,被杀手追杀。作为救人的回报,那人告诉了我干娘一些秘密,而其中便有你白家的。”

白纤羽心中突的一跳,一时难以分辨对方所说是真是假,便询问道:“什么秘密。”

墨老板转身负手而立,姣好的身材在紫裙下更显得凹凸曼妙。

“当然是你白家满门被屠的秘密。”

轰——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凿进了白纤羽的心口,耳鼓嗡嗡作响。

白家被屠……

自她懂事以后便秘密调查过这件事,但结果与义父所说的一样,确实是贼寇所为。

可随着夫君查案后的一些隐秘往事渐次浮现出真相,比如她和神女是同母异父姐妹,比如陈白两家婚约……

让白纤羽意识到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胡乱猜想。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突然有人告诉她当年白家被屠的秘密,完全不给她半点心理准备。

白纤羽锐利的凤目犹如刀子一般落在墨老板的身上,等待对方开口。

“那人曾是大炎冥卫。”

“冥卫?”

“没错,至于姓名……并没有告诉我们,或许那人本来就没有姓名。”

“继续说。”

“那人告诉我干娘,当年屠杀白家是有人下的命令,而这个人在宫内有很高的权力。”

“……”

白纤羽娇躯微微颤栗,藏于袖下紧攥着的粉拳将所有的震惊、怒火与疑惑握住。

现在大炎皇宫权力最高的是太后。

但二十一年前可不是。

那时候……是先皇!

当然,墨老板并没有特指幕后人有最高的权力,说明太后、西厂督主和冥卫都指挥使都有可能。

于情感上来说,她不希望是太后和义父。

“然后呢?”

“就这些了。”墨老板伸了个懒腰,悠然说道。“当时我干娘对这些其实并不敢兴趣,也就没刨根问底,情报库所记录的也只有这些。”

“真的?”

白纤羽投去了怀疑的眼神。

墨老板笑道:“信不信由你,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没义务帮你调查这个调查那个。”

白纤羽想了想,开口道:“那人现在在哪儿?名字叫什么?”

“那人已经隐姓埋名,远离纷争了。”

墨老板眯眼回答,看到白纤羽紧皱起眉头,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可以破例帮你一回,给你那人现在的地址。至于名字,你自己去问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白纤羽问出了关键。

“也许是觉得你可怜吧。”

“可怜?”

“对,在我看来就是可怜呀。”

墨老板走到白纤羽面前,调皮的伸手捏了捏对方柔嫩的脸蛋,随即转身,裙摆微微扬起,裹出一小截匀称小腿来,朝着院门口走去。“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注视着女人倩影渐渐离去,白纤羽揉了揉自己被捏的稍稍发红的脸蛋,嘟囔道:“夫君说的没错,这女人真有病。”

她扭头望着石桌上墨老板留下的一张纸条,拿起查看。

上面是一行地址。

“这女人究竟有没有在骗我?”

白纤羽眸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她为什么要帮我呢?目的何在?我与她之间也没什么利益所在。”

想了半天白纤羽也没有任何头绪,将地址条紧紧握在胸前,淡淡道:“无论如何先调查一下再说,倘若真能找出当年白家满门被屠的真相,那……”

女人轻叹一气,转身进了屋子。

……

清晨洗漱完毕,宫内侍女便早早端来了精致早膳。

经过了昨晚‘同床’的两人,此时坐在餐桌前倒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既无亲近也无尴尬。

红竹儿却故意打破这种平衡氛围,笑吟吟的询问曼迦叶:

“第一次跟男人睡的感觉如何?”

曼迦叶翻起白眼冷冷道:“你自己不是已经尝过了吗?还需要来问我,要不今晚你再体验一下?”

“好,一言为定。”

红竹儿结实的葫腰一拧,身侧纤如梨条,无一丝余赘,主动贴在陈牧身边。“那今晚我们睡?”

陈牧语出惊人:“昨晚我亲她了。”

嗯??

两女全都愣住了。

曼迦叶瞬间如炸毛的猫跳起:“你骗鬼去吧,昨晚老娘压根就没怎么睡,亲你个大头鬼!”

陈牧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脖颈下方:“你拉开衣服看看,那里有没有亲过的痕迹。”

“看就看。”

曼迦叶扯开衣襟。

可下一秒她便呆住了,望着微微隆起的肌肤上明显是亲吻过的痕迹,嘴巴微微张大。

红竹儿偷偷给陈牧竖起大拇指。

还是你牛。

陈牧喝完汤擦了擦嘴慢斯条理的说道:“跟我这种人在一张床上睡觉是很不安全的,如果不是我比较君子,可能今早起来,你的衣服都不见了。”

“陈——”

“喂,别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见曼迦叶欲要暴起,陈牧抬起手指轻轻摇了摇。

曼迦叶咬牙切齿:“你等着,我一定找机会切了你那玩意!”

“你不心疼就随便切。”

“……”

曼迦叶气的抓起筷子扔了过去。“老娘心疼个锤子,这辈子都不会心疼!”

看着打闹的两人,红竹儿摇头叹息:“天生的冤家。”

……

用过早膳,陈牧三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又来到了那座寒气侵染的小院。

美貌女官早早等在那里。

“劳烦鬼医前辈了。”

女官行了一礼,眸子瞥了眼身后的红竹儿和曼迦叶,退到了一侧静静看着。

陈牧微一颔首,掀开幔帐来到床榻前。

经过昨日‘天外之物’的压制,那个疯癫的怪女子此刻很安静的躺在榻上,但身上的黑气却浓郁了几分。

沉睡的模样与曼迦叶更为相似。

陈牧环视一圈,发现上方的符篆重新被安置。

而且床榻周围多了一圈白色的粉末,像细盐一样,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陈牧伸出手掌摁在女人的腹部。

随着‘天外之物’的进入,女人粗糙的皮肤上泛起密密麻麻针孔类的小洞,一缕缕黑气被排斥出来。

虽然过程与昨天大致相同,但陈牧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异状。

这女人的身体没有昨天那么冰寒,反而极为滚烫。

他想了想,轻轻解开女人的衣襟,发现女子腹部放着一枚金色的圆形金属牌。

金属牌上的图案极为诡异。

是一个女人伏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婴儿,而婴儿的脐带与女人腹下还连接在一起。

就在陈牧欲要仔细查看时,女人腹部突然隆起。

就好像一个神秘物体欲要破肚而出,在薄薄的肚皮上顶凸出奇怪的形状。

不过这诡异现象仅维持了数秒便又回归了平静。

“啊……”

怪女人突然张开嘴巴,喉咙深处挤压出沙哑细微的声音。

她在说什么?

陈牧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女人唇前认真聆听,听了好一会儿才隐隐听出了大概:

“白雪非白……双鱼非鱼……”

怪女人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让陈牧极为费解。

什么意思?

莫非这女人与白雪儿公主以及双鱼玉佩有关系?

魔气祛除结束后,陈牧望着重新被锁上的房门,扭头对女官问道:“王后不打算召见老夫吗?”

女官微微一笑:“王后还有紧要事需要处理,等她召见时,属下自会前来通知您。”

陈牧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询问。

这时,他忽然瞥见远处高楼之顶有一道身影静立着,对方的视线似乎一直盯着这里。

可陈牧一个眨眼,那身影又消失不见。

是王后吗?

陈牧皱了皱蚕眉,若有所思。

——

大炎,凤鸢宫内。

处理完政事的太后将折子扔到一旁,轻打着哈欠,娇美无双的容颜染着几分疲倦。

熬了一整夜虽然很疲惫,但依旧缺乏睡意。

只怪对那男人思念的紧。

只要一挨到床上,便怀念起了陈牧怀里的温暖,辗转反侧,思念成疾。

“真是哀家的冤家啊。”

太后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细腰,细薄的纱质缕衣顺着香肩滑落,露出了如雪般的肌肤。

准备起身时,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难受,似是想吐,脑袋也是稍稍有些晕眩。

“太后!”

察觉到异常的暗卫立即显出身形,扶住了太后。

“没关系,可能……可能一宿没睡,有些累。”

太后被扶坐在旁边的软椅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一边说着,她随手拿起桌上有些凉了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可下一秒她又捂住胸口干呕起来,神情略显痛苦。

暗卫见状蹙起娇眉,手指轻轻搭在太后的皓腕处。

“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就是累了而已。”

太后有些好笑对方的大惊小怪,待身子不适感渐渐消失后,端起茶杯又抿了几口。

而暗卫的脸色却变得尤为怪异。

她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太后,如果属下检查无误,太后大概是……有喜了。”

“噗——”

刚入口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喷了女暗卫一脸。

太后微张着丹润的樱唇呆呆看着暗卫,呆萌的模样好似被吓愣的小兔子,嘴角几滴茶水缓缓落下。

她起身盯着对方颤声询问:“你……你说什么?”

女暗卫眼神复杂,抹去脸上被喷的茶水,苦笑道:“太后……您怀有身孕了。”

“……”

太后瘫坐在椅子上,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

有身孕了?

谁的?

呸!这不是废话嘛,肯定是那混小子的!

女人大脑一片乱糟糟的,好似无数毛线团被缠扰在一起,想要冷静思考都不能。

怎么就怀孕了呢?

好像也没跟陈牧做几次啊。

女暗卫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谁能想到堂堂大炎太后竟然怀孕了,这消息一旦泄露,必然会让整个大炎为之沸腾,包括其他国家。

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就不该让太后接近陈牧那个渣男。

白送不说还给对方延续血脉。

为了让自己的判断更有信服力,女暗卫取出一枚法器罗盘,轻轻放在太后的掌心,捏出法决进行测算。

一番衍算后,她抬头干巴巴的说道:“太……太后……好像不止一个。”

“双胞胎!?”

太后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抚住自己的小腹。

陈牧这货也太强了吧,直接给哀家送了一对双胞胎,未免太……太霸道了。

喜、忧、愁、乐……种种滋味涌上心头。

“不是双胞胎……”

女暗卫吞咽了口唾沫,望着罗盘上浮动的红色丝芒,声音干涩。“从法器度测来看,应该是三个。”

扑通——

太后直接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