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碧波,轻拍海崖。徐徐海风,漫卷帘幕。
观海阁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投向坐在首位的东方寂身上,等待着东方寂的解释。
东方寂目光扫向众人,突然出言道:“诸位觉得,这世上果有天意吗?”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不一。季春风抚须道:“天意无常,乾坤有序。这天意还是有的。”
高天逸道:“前时大乾王朝百里龙腾对抗三教,执意飞升,天意罚世,百姓死难无数,而今仍历历在目,让人不得不信天意有在啊!”
冷不防问:“阁主此言何意?”
东方寂道:“三教魁宗,原本就是秉承了天意,才能够数十万年屹立不倒,我虽然能够带领你们与三教宗门一抗,可是,我们斗得过天意吗?”
众人默然,南安突然开口道:“天意?天意说了什么?难道古远他们就能代表天意了?”
“就是,若他们真能代表天意,我们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
一直不说话的算无遗突然道:“问题在于禁地秘境里究竟有什么,当年剑祖进去过,后来破界飞升,所以世上传言里边有成仙的秘密。正因如此,上一次的禁地开放来的人数是最多的。这一次,太元道宗突然囚禁了阁主,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东方寂道:“他想要找到禁地秘境的位置,毁去当年十位天君设下的大阵,如此,三教宗门的弟子就能够进入了。”
此言一出,冷不防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起身道:“如此说来,在下似乎明白了。太元道宗策反了易知天和罗明,就是为了囚禁阁主,以知晓禁地秘境的位置。在自以为知道了位置以后,便让段山海,孙承宗等人在东南挑起了事端,逼迫我东方海阁关闭禁地秘境。等消息传出来以后,他们又鼓动各宗门与我东南各岛冲突,为的就是将我们拖住。不过好在阁主没有告诉他们真的地址,将计就计困住了古远等人,致使他们的算盘落空了。”
被冷不防这么一解释,一众人恍然大悟。
但蔚然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阁主为何又放过了他们,难道金蝉子真的请来东海龙圣调停?”
“非也,”文载道摇头道:“来的是东海龙王敖方。”
东方寂接口道:“敖方向我陈述了利害,与其和古远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放开禁地秘境,让众家弟子去闯阵,不许三教魁宗的阴谋得逞。另外,让这些仓促进去的弟子们死在十座阵法当中,算也是告慰此番我东方海阁遇难的道友们了。”
提起被杀之人,众人神色有了悲伤。布慈恨声道:“嘿!真他娘的憋屈人!”
司马修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东方寂道:“以不变应万变。现在三教得偿所愿,当不会再针对我东方海阁。他们纵然将弟子送了进去,也断然闯不过十天君的大阵!”
算无遗又问:“禁地秘境里,究竟有什么?”
东方寂道:“那……就只有祖师逍遥子和进去过的剑祖知道了。”
众人闻言,尽都默然。当年剑祖自禁地秘境中出来,无数高手来追捕逼问里头的秘密,可是剑祖守口如瓶,为此不断逃难,在逃跑的过程中,杀了无数人,与各宗门结怨,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孤家寡人。
…………
漫天红砂被狂风卷起,令人看不清四周。花信风手上散出了十几道灵符,形成结界将三人护住。仟仟尛哾
岄道:“这些红砂,触之即死,沾上必亡!”
叶凌拍着花信风的肩膀:“要不是有花兄的万贯家财,咱们还真是闯不到这一关啊!”
花信风心头滴血,他们已经顺利闯过了八个阵法,现在的红砂阵是第九阵前面的几阵越发凶险,全靠着花信风层出不穷的道器,他们才堪堪闯过。
花信风至少损失了四十多件地阶道器,这要是放在一个普通的二流宗门,已经是伤筋动骨了。可花家大少爷竟然还能拿出来新的道器,不由得让叶凌感叹:“有钱真好。”
努力不如天赋,天赋不如投胎。投胎投对,一辈子不受罪。全靠努力,一辈子也是受气。
面对着红砂阵,岄又负着手开始寻找阵眼。岄对于空间法则十分熟悉,每一个大阵的阵眼都是他发现指出。若是没有岄在,叶凌和花信风就是把道器拼光了,也走不到这里。
结界外,红砂开始吹向三人,越来越浓郁,以至于看不清周围的状况。
岄道:“乱砂迷眼,需要想办法将这些红砂收起来。”
“收起来?”
叶凌看向花信风:“你有类似的道器吗?”
花信风想了想,取出两个大葫芦道:“这两个葫芦似乎可以试一试。”
说着话,他和叶凌一人拿着一个葫芦,将葫芦嘴打开,伸出结界之外,紧跟着葫芦里散出一道吸力,将漫天红砂往葫芦里吸。
“有效果!”
眼见得空中的红砂少了许多,渐渐又能看清外界。
紧跟着岄指向半空之中,道:“就是它!”
话音未落,但见岄一步迈出了结界,紧跟着周围时空被他扯裂,周围攻向他的红砂都流向了空间裂缝里。
岄伸手点出一道白光,透过漫天红砂,落在一个红色的大葫芦身上,正是这大葫芦散出这漫天的红砂!
“就是这里,叶凌!”
叶凌拔剑出鞘,一步踏上虚空,锋芒剑气化作气墙挡住了周围的红砂,紧跟着一剑斩落而下,剑道大势摧枯拉朽,撞向那大葫芦。
哪只葫芦摇身一转,红砂化作一道沙墙,竟然挡住了叶凌一剑,紧跟着葫芦便迅速逃离,多近风沙之中。
叶凌和岄重新退回结界中,叶凌恨声道:“好狡猾的葫芦,竟然还会逃跑。”
岄依旧聚精会神的寻找着那葫芦的所在,但此刻风沙更盛,一时难以找到。
“啊,不好!”
花信风手上收红砂的葫芦一阵跳动,他急忙将其丢出了结界,紧跟着便炸开来,放出了被收入的红砂。
叶凌道:“难怪这十座大阵除了剑祖,无一人能破,在这样的红砂阵里,不死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花信风咬牙道:“别逼我放出大招,我还有道器没用呢!”
叶凌没有理会,他看着手上的木剑思索,当年剑祖是怎样闯过这座红砂阵的。
突然,他注意到了脚下。
叶凌道:“我们能否遁入土中躲避红砂侵袭?”
岄和花信风闻言,也看向脚下的大地。花信风道:“可能吗?”
岄微微一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说着话,他脚踏大地,紧跟着身子便落入其中。消失了许久,岄重新跳出来道:“红砂并不会深入大地之中。”
“太好了!”
叶凌和花信风面露喜色,随后便被岄拉入了大地之中。
地面上没有了三人的气息,这阵法很快平息下来,红砂弥漫在半空,那大红葫芦悬浮在中央,散着淡淡的血色光晕。
“它终于又现身了。”
“问题是怎么能破了它,我若是一出去,必然会引动阵法,想刚才一样,被它逃掉。”
“这一回,我们三人联手,定然让它逃脱不得!”
约摸过了片刻功夫,三人商议好了对策。
但见一口道鼎自大地内部飞了出来,立刻吸引了周围的红砂向大鼎冲过去。但鼎中飞出一道道灵符衍化结界,挡住了红砂。
那大红葫芦正要逃走,却不料周围虚空突然一滞,岄现出身影,伸手点指,一道道白光落在大红葫芦周围,镇封了时空。
大红葫芦突然开始吐出红砂,打算淹没大鼎,可没想到花信风自大鼎中跳了出来,剩下的一只大葫芦直接对着大红葫芦将红砂给吸了进去。
“叶子,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叶凌突然从鼎中现身,锋芒剑气锁定了大红葫芦,紧跟着木剑斩落,剑道大势破开万法,彻底将大红葫芦席卷其中。
随着一声炸响,葫芦碎裂,三人的身影也被一道白光笼罩,离开了红砂阵,回到水天之间。
看着周围的景物,花信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笑着喘息道:“我们又过了一关!”
叶凌点头道:“还有最后一座阵法,突破了它,我们就能进入禁地秘境了!”
岄道:“你们还是休息一下,想来这第十阵,可不好对付。”
二人立即盘坐下来调息,恢复道力。岄看向半空中的一处,神色并没有变化。
而被他盯着的地方,竟然有两个看不见的老道士也在看着他们。
一红须老道士正是方才红砂阵的阵主,他笑道:“好久没有后辈能够闯到我的红砂阵了。他们要不修为不够,要不就是贪生怕死,难得啊难得。”
他身旁的白衣老道言道:“这就是你放水的理由?你的红砂阵什么时候还有过红砂不能覆盖的地方?”
“哈哈哈,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有意思的人。”红须老道伸手指着叶凌道:“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拿着木剑,单人来闯阵的小子吗,那小子用的剑式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哦?”
白衣老道闻言,似乎也想起来:“原来是他,我也想起来了。那小子冷酷无情,我的落魄阵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他也因此闯过了十阵,进入了禁地秘境。”
“转眼又是一万四千载了吧?物是人非,可我们这十道残魂,还依旧守着这十座大阵,不知是幸还是命。”
“既是幸,也是命。遇事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想,福即是祸,善即是恶,好即是坏。等到了最后才能发现,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怎么去评判,其实并不重要。死盯着给一件事情定性,不过是徒增烦恼甚至被人愚弄的奴隶罢了。”
“善!但愿他们能够闯过你的落魄阵。”
“除非他们也和当年那小子一样冷酷无情,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
两个老道士身影消失,叶凌和花信风也站起身来,目光决绝:“还有最后一阵,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