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姐,这是药,你先回去吃上。”医生将包好的药送到香草手上。
“咱们当前的医疗条件还有限,这个病的特效药咱们医院现在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向上级申请的。”医生安慰道。
“别,别麻烦国家了。”香草摇了摇头,“将那些好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我没事的。”
“香草姐,你别这么说,没有什么更需要的人。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而药就是用来救人的,只要是用来救人的就是物尽其用。”女医生一本正经的说。
“谢谢!”
“谢谢!”
香草含着泪说,在ji院就算是得了病只要不严重,领家就依然会逼着姑娘们接客。而病重了之后,一天一碗稀粥就这样不死不活的吊着命,命大的挺过来了,大多数都是一张草席丢到乱葬岗了事。
时间转眼即逝,11月初,贺子锋他们回到了津门。这一年贺子锋随队从北打到南,解放了旧国的国都,直到与敌军隔海相望。
“香草!”部队刚刚开到驻地,全团放假三天,贺子锋带着从南边带回来的特产兴冲冲的来医院看香草。
“小钏,香草呢?”到了药房就看见小钏一个人在,没有见到香草,贺子锋有些奇怪。
“贺团长!你回来啦。”见贺子锋拎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来,小钏一阵激动。
“刚回来,你香草姐呢,今天没来上班吗?”
“香草姐她……”小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贺子锋,她不确定眼前的人知不知道香草姐之前经历过的事。
“你说话啊,吞吞吐吐的,是不是香草出了什么事?”贺子锋有些急了。
“没有,没有。”小钏否认道,“就是,就是病了。”
贺子锋皱眉,“病了?什么病,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她。”
“她,她的病,不太好。是,是那个病。”小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贺子锋愣住了,当年香草被解救出来后,她们都被国家统一教导改造。他也听说过一些事,说是有些人病的很严重。
但是,他几次去看香草,她的精神状态的都好的很,这次把人接出来他就没多想,而且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说这些事。
“在咱们医院吗?我去看看她。”贺子锋温声说。
听了贺子锋的话,小钏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贺团,我真怕……”
“怕什么?”贺子锋笑了,“怕我看不起她?怎么会,她会遭遇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若是当年我没有离家参军,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背负一家生计。”
贺子锋苦笑,“能当人,谁会愿意把自己活成鬼。”
“对,就是这么回事。”小钏认同的点了点头,“谁不想有骨气的活着,别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都是封建糟粕,想死还不容易,最难的就是忍辱偷生的活。”
“就冲你没有一点看轻我香草姐。贺团,你是这个!”小钏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你个精怪的丫头。”贺子锋笑着摇了摇头,“香草在哪个医院住院,我去看看她。”
“在人民医院。”小钏爽快的说。至于香草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贺子锋的话,早被她丢在了脑后。
为什么不说,当男人的一走这么多年,一个弱女子在乱世里求生活,还要奉养双亲,多艰难。等他回来了还要唱一出岁月安好皆大欢喜么,又不是苦守寒窑的王宝钏。
这男人要是嫌弃这,嫌弃那的就趁早滚蛋,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值得留恋。可要是这男人有情有义,为什么不要,平白给她人做嫁衣裳。
津门人民医院。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医生照例过来询问香草的病况。
“没什么不舒服的医生。”香草倚靠在床头,一张俏脸白如纸,两边鬓发黑如鸦,便是病中,也是一种异样的美。
“香草,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么?”这姑娘的来历,作为主治医师她多少有些耳闻,但是人都病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她还是有些微词的。
“没,没有了。”香草不自在的抿了下唇。
“没事,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见她不想说医生也就不问了,她深知这个世道对女性的苛责。
医生本以为又是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没想到刚出了病房,就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听香草。
“你找香草?”医生迎了上去。
“是,您是?”
“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医生介绍道。
“医生您好!”贺子锋伸出了手。
“你好!方便谈谈么?”医生主动提出来。
“方便,方便。”贺子锋连连点头。
到了办公室,看到这堆东西,医生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口,“是我冒昧了,不知道你是香草的……”
“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是自幼订亲的。”犹豫了一下,贺子锋还是选择这样介绍自己。现在香草的事估计已经传开了,这个时候告诉大家她是他的未婚妻,总比比人对她指指点点来的好。
“我很诧异,你这样坦诚。”医生也愣了一下,随后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好了不少。
在当下即便是在军中,男人也是十分要面子的,自己的女人受辱,在他们眼中不亚于要他们的。而眼前的男人这样坦诚,她确实有些意外。
“没事不能说的,我们自幼订亲,若不是我一走多年,留下家中老人累她受苦,她也不会面临这样的窘境。”贺子锋笑着说。
“好吧,你的坦诚我很欣赏。”医生点了点头。
“不过身为医生,我需要对我的病人负责。她现在的状态虽然看起来不错,但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她身体的恢复情况告诉我,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
“而且,你做好准备接受现在的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