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一川对解释工作兴致缺缺，刘菲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题，给陈岩生介绍了起来。
“这个工程一旦建成，人类就再也不会担心能源的不足，3650块面板会源源不断地将能源输送到地面上……而且不说这个，这个工程本身还有矫正月球轨道的作用！”
陈岩生知道上一次世界大战，从根本上来讲，是由于能源危机造成的。
当然，战后这个问题也算是被解决了——因为人口的锐减，国家组织的崩坏，能源危机已经不是最大的危机了。
至于月球的轨道问题，陈岩生这才是第一次听说。
仿佛看出了陈岩生的不解，刘菲转过身来，解释道：“战前，地月距离变化很小，每年月球会以仅仅几厘米的速度远离地球……但是现在，月球和地球每年都会拉近1000多米的距离”。
地月距有38万公里，即使考虑到最后几万年的时间里，月球坠向地球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要撞上地球也至少需要15万年以上。
但是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地球的自然环境会受到巨大的影响，事实上现在频发的地震以及海啸都与此相关，人类根本等不到月球坠毁的那天就会灭亡。
听到刘菲这一说明之后，陈岩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除了你说的功能外，还有一个功能”，刘一川教授手上一动，又将整个模型放大了一个数量级，然后指着其中一个面板：“你们仔细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沿着教授的手指，陈岩生只看见在面板的背后有一个圆形的环，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有想出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
好在刘一川教授本来也就没有想让这两个晚辈自己想出答案。
“这是一件武器，多米诺的每一张牌，都能俘获月球的碎片、或者人造的各种炮弹，然后通过这一个个的圆环进行加速，最后可以加速到一个惊人的速度，然后作为炮弹，发射出去……人类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忘不了打仗，即使到了现在”。
教授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回到正题。
三人便开始了具体的研究工作，陈岩生的工作是收集多米诺骨牌的各种测试和数据，进行复杂而又力所能及的计算之后，形成一份档案，以便最后修订出完整的实验方案。
就这样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刘一川教授突然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各位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还请准时！”
说完之后，刘一川就毫无征兆地转身向大门方向飞去。
刘菲前一刻仿佛还沉浸在工作中，下一刻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就像是早就做好了下班准备似的，飞行速度老快，从陈岩生旁边一掠而过，很快就越过了教授飞向门口。
陈岩生还听到她小声嘀咕道：“看这样子，应该是间歇性工作厌恶症犯了……”
好吧，看样子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了。
陈岩生可不敢像刘菲那般一下跑到前面去了，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飞行速度，慢慢地跟在刘一川教授的身后。
教授的飞行速度很慢，按照他现在的速度说不定要半个小时才能飞出这片太阳系的模型，但陈岩生也不敢超过去。
“小陈，今天表现不错，你比菲丫头踏实多了”，教授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今天第一次参与实验，我看你的表现，似乎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说实在的，陈岩生还真有点想法，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看到陈岩生的动作，刘一川教授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有想法却不准备说？”
陈岩生一听，又默默想了一下，才开口道：“老师，学生有一件事没有搞明白”。
“哦？说来听听”
“既然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虚拟现实世界，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以计算机模拟为基础的，自然包括……包括实验室里得到的所有数据……”
陈岩生想说的是如果实验室真设置在虚拟世界里，那么一切的实验数据都是计算机推算的结果，但既然这些实验数据能被计算机推算出来，那为什么还要进行眼前的这些实验？
只不过陈岩生的话并没有说完，教授就拍了拍陈岩生的肩膀，力量很轻，不足以改变陈岩生目前的运动方向，但却足以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是一般的细致，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了，有质疑精神是不错，不过不要忘了，你现在还顶着末日综合症患者的身份，所以你还是得稍稍注意一下”。
“什么？”陈岩生满脑子问号。
他根本不觉得在此进行的实验和末日综合症有任何关系。
“既然你在接受‘治疗’，那我们自然需要给他们看到变化，你知道我说的他们是谁吧？”
陈岩生默默点头，刘一川教授又继续说道：“除了你要积极尝试融入人类社会以外，还需要注意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表现的过于严谨和聪明——你知道的，末日综合症只光顾天才”。
教授看了一眼已经快飞到门口的刘菲，然后接着说道：“相应的，如果你有一到两个无伤大雅的小缺陷，那就更完美了，这样可以让你……更像是一个人”。
“可是，博士……”
“我建议你，你可以把这儿当成现实，大多数学生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这点……所以……你至少要装作没有想到，可以吗？”
“好”，陈岩生点了点头。
看到陈岩生乖巧的样子，刘一川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们想一想，如果是别的同龄人，他们来到这里，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会犯一些什么样的错误？”
“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尝试什么？”陈岩生问道。
“尝试犯错”，教授注视着陈岩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有理会陈岩生错愕的表情，刘一川直接转过头去，飞行速度也在快速提升。
陈岩生小心地跟在身后，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教授就像是一个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块生硬的陨石，冰冷而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