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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嫔,那是先帝的一位宠妃,是南巡时地方官员所献。

听闻生得仙姿玉色,雪肤花貌,是十足的江南美人情致。

尤其一手琵琶,弹得动人心魄。

所以,玉嫔虽不及熙华夫人那般圣宠,但也曾风光过一段时间。

可惜,这位宠妃突然有一天就病了,而后不过两日便报了病逝,倒让不少人惋惜过。

若是命长一些,说不准能捞个贵嫔当当,可惜了。

没想到,当年玉嫔之死的真相,居然在这里听到了。

诸位王公大臣只恨不能此刻夺门而出。

这些皇家辛密,听得越多,死得越快,怎么就自己这么倒霉听到了。

不过,不少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面如菜色的同僚,心中勉强好受了些。

不光自己一人受这罪,想来这么多人,陛下也不会一个个发落了。

雍王此刻捂着自己的右臂,眼中是噬人般的杀意。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平日里闲散敦厚的模样。

“我杀了你,你居然敢污蔑本王!”

宣玙知道,自己的嗓子怕是受伤不轻,说不准嗓音就此毁了。

之前最爱惜自己容貌和嗓音的宣玙,此刻却一点也不心疼。

她只想笑,只想疯狂地笑。

“我污蔑?你真以为当年之事母后皇太后为你处理干净了,这世间就无人知晓了是吗?玉嫔可是还有家人在世间的,她同你私通的所有经过,全都传信给了家中。你以为她当真倾慕你年少有为,错,她只是觉得先帝老了,她很难靠着子嗣上位,所以想要先押宝下一任帝王,想母以子贵,博个未来后宫的一席之地。”

讥讽一笑,宣玙看着雍王那不可思议的眼神冷声道,“可惜她押错了宝,押到了你这个废物身上。”

居然直接扔下了她便跑了。

这些事,并不是宣玙查到的。

而是方苹告诉给她的。

她那日跪着祈求方苹之时,抓住方苹的手中,藏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方苹后来展开,上面是一行小字。

“此乃毒局,意在昭妃,重而慎之。”

那是她拼尽全力唯一能给出的提醒,也是最后一次自救。

之前,她曾经跟自己的父母兄长,跟自己闺中最好的手帕交求救过。

可最终的结果,都是雍王笑着上门将她接回府中。

是啊,他是王爷,自己一个庶女能够攀上一等亲王,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就算有些不如意,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忍忍就过的小问题。

回到府中,便是一顿毒打。

他很谨慎,绝不会让痕迹落在脸上,只朝着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使劲。

自己曾经的一个孩子,便是死在了他直踢小腹的那一脚。

而小产后不过第二日,自己还要涂脂抹粉,强撑精神为他操持同僚的宴请。

这般的日子,宣玙早已过够了。

是,她知道雍王看不起自己庶女的出身,更觉得迎娶自己这个王妃,不过是陛下为了补偿宣家强行让他做出的牺牲。

而为了维持他无心朝政的好皇弟形象,他又不得不装出对自己的喜爱,以告诉陛下,他对陛下的决定绝无异议,甚至于十分欢喜。

雍王还想冲上前,可惜被裴怀安牢牢制住。

宗政衡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一直以为还算老实的雍王,其实一开始就有夺嫡之心。

不过,一场年少放纵,直接断了他的前程。

所以,他索性直接做出了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而张氏策划的那些所谓想要让雍王夺嫡的举动,不过是他们母子做的一场戏。

先帝不可能让一个觊觎他女人的儿子登上皇位。留他一命,已经是看在皇后母家的面子上了。

既然如今没了夺嫡可能,不如韬光养晦,留待来日。

张氏表面上的催促,更加深了雍王无心大位的形象,甚至于连宗政衡都骗了过去。

实际上,他如何不想要那顶位子?

他想要的简直要发疯了。

“你胡说!”

雍王到如今,已经没了丝毫翻盘的资本,只能无力地一遍遍重复着胡说。

他所有的算计和筹谋,都建立在宗政衡不知道的出其不意的情况下。

如今,一切提前暴露,那九千兵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了。

几十年的韬光养晦,隐忍不发,终究还是毁于一旦。

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

“雍王,你机关算尽却毁在了自己的尽失人心上。刚刚偏殿之时,宣玙已然说明,她根本就未曾有孕,所谓的有孕,不过是你让其强行服药做出的假象,而这些药对身体伤害极大,你却能够逼自己的枕边人服下。这般德行,你也配肖想陛下的位子?”

明棠牢牢将宗政衡护在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着雍王。

她身量纤细柔弱,可那一刻,雍王却觉得,这个自己一直鄙夷的靠美貌上位的女子,仿若一只蛰伏的豹子。

随时,要咬断敌人的喉咙。

“你居然能够策反宣玙,昭妃,你果然是深藏不露。宗政衡,枕边睡着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不会怕吗?哪日她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可是能直接要了你的命的。”

雍王如今已经没什么畏惧的了,毫无顾忌地挑拨着宗政衡和明棠之间的关系。

这招卑劣,却十分好使。

疑心这种东西,只要有了,便会自由滋长,直至长到参天大树。

雍王只觉身后钳制住自己的力道大了一分,脸上不由出现了一分痛苦之色。

宗政衡只静静看着如今雍王那穷途末路的模样。

“昭妃所作一切,皆为朕所思所量。你不必挑拨朕同昭妃之间的夫妻情谊,朕不是你,不会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任。”

一句夫妻,让不少朝臣惊讶抬头。

夫妻之名,非皇后不可担,陛下难道是属意昭妃为后?

宗政衡没理会朝臣的讶异,继续道,“你乃朕手足兄弟,受父皇遗命,这些年来朕一直未曾薄待你们这些兄弟。哪怕有不少人给朕使绊子,朕也都未曾发落。如今看来,朕的退让,反倒成全了你们的野心。”

这话,仿佛在说雍王,又仿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