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这天的下午,贡院门前停满了来接自家举子的驴车马车。
未时刚过,就有考生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了,有家人来接的还好,立马会被扶上车拉回去,而只有自己的,便只能凭着毅力支撑到租住的客栈。
虎子哥仨儿和孙老爷子看看天色,在马车里坐不住了,索性都走到了贡院的大门边上。
申时中时,罗椽率先走了出来,他是六个人中最没有武力值的,满脸倦色,脚步虚浮,看到虎子,便碰瓷儿的赖抱上了。
虎子将他扛到了肩膀上,弄到了马车上,由着孙大夫给他把脉检查。
“累的,先让他睡一觉。”孙大夫掀开车帘子说道。
“义父,外面太冷了,您还是坐车里面等着吧。”虎子说着,便向石蛋他们走去。
在又陆续出来几个考生后,叶晫叶晖勾肩搭背的出来了,哥俩儿除了脸上的一丝倦色,可以说是活力满满,神采飞扬。跟在他俩后面的是冯一枫,精神状态上要差上一些,不过,比之旁人又好了许多。
又等了会儿,才看到根子和严锋出来了,这两个小子的精气也很饱满,看来孙大夫今儿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回到石府,六个小子洗了个澡,吃也顾不上了,倒头便睡,第二天天刚微亮时,除了罗椽和冯一枫,那四个都饿醒了,石蛋亲自去给他们做的面条。
等那两个醒了,六个人一同去了林大儒家,直至掌灯时分才回。
几个长辈也不敢问他们考的到底怎样,林大儒跟他们又是如何说的?皆是提着心吊着胆的等待着放榜的日子。
这一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贡院门前的空地上时,附近的酒楼茶楼里,便都人满为患了。
石蛋早在年前节,就在春风楼订了一间二楼的房间,推开窗户便对着贡院的大门,虽然隔得还有些远,等榜文张贴出来时,也未必能看得清,可这里却是吃瓜看热闹的最佳所在。
虎子偷偷的观察了一下跟前的六个小子,不同于其他举子的坐立不安,他们六个淡定的像是局外人,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欣慰了?
日头快升到屋脊上时,二旺严五带着几个小厮跑下了楼,挤进了看榜的人群中,这时,自家的这六位举人老爷,才开始紧张不安,不,也许之前,只是人家掩饰得好而已。
随着一声惊呼:出榜了,贡院门前,人群开始沸腾,那些平时斯文儒雅的举人老爷,都拼尽全力的往前挤去,哪怕巾冠歪了,昨晚好不容易烫平整的衣袍皱得不成样子了,此刻,再没人去顾得上这些了。
叶晖他们六个也都站到了窗前,看到那些举子被挤的狼狈不堪,心里都很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的成为场中的一份子。春寒时的风,并不暖面,有时反而比冬日里更加的冻人,可再冷的风,也吹不灭他们此时心中期盼的炙热。
等三张榜都贴出来了,看榜的人群迎来了沸腾的高潮,有人看后,呆若木鸡,失魂落魄,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放声大笑,也有人嚎啕大哭,十数年的寒窗苦读,都凝聚成了此时的喜乐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