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把医疗团队叫过来时,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得知三弟昏过去的消息。
也就在同时,他接到苏家传来,苏静书孩子没了的噩耗。
两件事碰撞在一起,让他情绪不稳,在秦阮面前有些失态。
秦阮姿势略散漫的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声音没什么情感回道:“三爷还在昏睡,我在想要不要把他送去香榭里庄园,不是说那里适合他静养。”
霍奕容点头:“的确,三弟在香榭里庄园会轻松一些。”
秦阮敛眉,目光落在鼓起来肚子上。
过了会,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霍羌,霍川,林浩三人。
“让佣人收拾我的东西,三爷醒了就去香榭里庄园。”
三个各有特色,满身内敛气势的男人还没开口,霍奕容诧异出声:“弟妹的意思是要跟着一起去?”
秦阮眉梢微抬,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行吗?”
霍奕容抿了抿唇,说:“三弟比较喜静。”
秦阮一身懒骨慵态,不咸不淡道:“我挺安静的,不吵不闹。”
霍奕容又说:“三弟生病的时候身体虚弱,不愿让人看到。”
秦阮眉梢微抬:“没关系,我眼瞎。”
“咳咳……”
霍奕容被秦阮这自黑惊到。
把她去香榭里庄园的势在必行看在眼中。
想了想,他对秦阮语气认真道:“有你陪在三弟身边也好,他的性子怎么说呢,嘴上说喜静,其实也希望有人在身边陪他说说话。”
秦阮神色了然,轻轻颔首:“我懂,闷骚嘛。”
“咳咳……”
这次不是霍奕容出声。
是站在距离秦阮不远处的霍羌,霍川二人。
他们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今个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三爷。
秦阮回眸,盯着两人眯起双眼:“你们感冒了?如果生病了就留在家里,别再传给了三爷。”
霍川连忙道:“夫人,我们没感冒,就是被口水呛到。”
秦阮摸了摸沙发边缘,指尖来回划动。
她盯着两人,眸中笑意渐深,声音低沉带刺:“多大的人了还被呛到,就你们这样能照顾好三爷吗?”
霍羌、霍川低头听训,不敢再开口。
他们知道秦阮心情不好,这是拿他们发泄呢。
终归到底,还是因为三爷生病瞒着她这事。
秦阮轻轻皱眉,似是不满他两人的沉默:“我看你们也别跟着去香榭里庄园,留在家里得了。”
对比霍羌的沉稳,霍川面色稍急:“夫人,我们能行。”
秦阮似笑非笑,故意为难他:“我没看出来你哪里行。”
霍川盯着她漆黑深邃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霍奕容出声解围:“弟妹,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在霍家只要是三弟吩咐的事,他们不敢违背,就算是老爷子来了,他们的嘴也撬不开。”
秦阮面露诧异,满脸无辜:“怎么就是我为难他们了,我分明是关心他们。”
瞧瞧她清澈眸子里的无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霍奕容在为难她。
霍奕容不禁想起,三弟从前总跟他说秦阮还不成熟,要多照顾她一些。
眼下,他还真没法反驳。
霍奕容伸手点了点秦阮,笑得无奈:“你啊,就是孩子心性。”
秦阮神色平静,不反驳也不承认。
她就是在故意为难霍川跟霍羌,无伤大雅的事,只图自己心里畅快。
三爷她不能去责怪,霍川跟霍羌是三爷身边的人。
她也就只能拿他们撒撒气。
霍奕容突然开口问秦阮:“弟妹,想不想霍川跟老羌以后听你吩咐,遇到任何事都不会瞒着你吗?”
秦阮当然希望霍川跟霍羌以后在事关三爷的事上,不会再瞒着她。
她面色不解:“容哥的意思是?”
霍奕容摸了摸自己稍长,有段时间没修剪的头发。
他含着笑意的眸子盯着秦阮,嗓音带着几分诱惑力:“接手霍家的刑罚堂。”
三弟一直想要秦阮接手刑罚堂,让她在霍家打下根基,这件事霍奕容知道的。
“刑罚堂?”
秦阮已经不是一两次听到这个地方了。
她不知道刑罚堂对霍家来说代表什么,但能感觉得到这个地方在霍家应该很受重视。
霍奕容那双狭长眼眸流露出温润暖意,继续蛊惑秦阮:“接手刑罚堂,霍家暗卫上下都会效忠于你,霍羌,霍川,霍栀也会对你唯命是从,任何事都不敢欺瞒你。”
秦阮凝着他俊雅容颜,感觉不太对劲:“容哥,我怎么感觉你在挖坑给我跳。”
“这你就错了,把感觉去掉,自信点。”
霍奕容笑得揶揄,把他的心思摆在明面上:“现在刑罚堂在三弟手上,是霍川在管理,大小事情都是要过问三弟的。
进刑罚堂的人都是做了错事,需要给予严厉警告的人,他们进去不死也能脱层皮下来。
如果你能接手刑罚堂,可以帮三弟减轻负担,你也看到了,三弟现在的身体不修养几个月没办法恢复过来。”
秦阮脸上露出沉思,半晌对霍奕容摇头:“我做不来。”
霍家刑罚堂关联着霍家上上下下所有成员,甚至还包含着霍家嫡系与分支的关系网。
一旦她插手,就算是进入霍家的内部核心。
以她的身份要接手刑罚堂,名不正言不顺,也不会服众。
秦阮考虑到方方面面,却唯独错漏了,三爷想要把刑罚堂交给她的决心。
霍奕容脸上笑意微敛:“弟妹,你可以再考虑考虑,霍家的主母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要知道,三弟的身子不太好,京城还是有不少名媛盯着他,正确来说是盯着霍家主母的位置,你懂我的意思吗?”
秦阮点头,不慌不忙道:“有三爷在,我相信他护得了我跟孩子。”
她如此自信,霍奕容倒是难住了。
他拧眉,沉声道:“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呢?霍家众长老,其他旁系成员不认可你的身份,到那时你又要如何?”
说出这话,霍奕容心底也不舒服。
可他不得不让秦阮清楚一件事。
霍家虽说嫡系和睦,但那些长老,旁支成员,不一定会认可秦阮的身份。
霍奕容也是一番苦心,奈何,他的话刺到秦阮。
秦阮眸光泛起凶光,面无表情地盯着霍奕容。
“容哥,三爷不会不在,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会永远陪在我跟孩子身边!”
她声音低沉,落地有声,隐隐夹杂着怒意。
秦阮不喜欢听任何人提起三爷生与死的话题。
眼见秦阮动怒,霍奕容举起双手:“我只是打个比方,秦阮你既然嫁给了三弟,总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他垂眸凝向秦阮的肚子:“再过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来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霍家的嫡系,他们就要担起霍家的重担,你总要为他们考虑的。”
秦阮眼帘微垂,感受孩子在肚子里翻滚。
他们很活跃,在肚子里一时都不消停。
她能想象到孩子出来后,他们会有多活泼。
秦阮轻声道:“容哥,这事我要问问三爷。”
霍奕容嘴角微微上扬:“可以,三弟也希望你能为他分担,这事他会举双手赞同的。”
秦阮没有接话,巴掌大的精致脸蛋一片肃穆。
她突然抬头,眸光在霍奕容,霍羌,霍川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三爷这次病发来势汹汹,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霍奕容脸上露出错愕神色。
秦阮摇头:“半个多月前三爷病发那次我知道,他当晚就回来了,应该是没多大事,这次是因为什么?”
霍奕容锐利眸光直射霍羌与霍川二人。
两人纷纷垂首,一副心虚模样。
秦阮双眼眯起,眸中闪过寒意:“你们有事瞒着我?”
这些人究竟还瞒着她多少事!
霍奕容距离秦阮最近,感受到她浑身肆意而出的怒意。
他也没有帮三弟隐瞒,十分干脆的卖了对方。
“半个月前三弟病发,匆匆前往香榭里庄园,因为担心你又半夜赶回来。
他回来时是服了灵虚子的药,那药有后遗症,一直到现在身体还没调整过来。”
秦阮咬牙,眸子里泛起冷意:“后遗症就是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她记得三爷离开那天晚上,她因为没什么胃口,就没吃晚饭。
睡得迷迷瞪瞪时,睁开双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三爷怀中。
对方担心她没吃晚饭,大晚上的折腾赶回霍家,还吩咐厨房准备了她最爱吃的菜。
三爷对她上心的程度,让秦阮一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这人怎么就这么傻,她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何至于如此。
霍奕容把秦阮脸上的心疼看在眼中:“三弟服药后,至少要数月才能调养回来,秦阮,他对你很上心。”
“我知道。”
秦阮摸着肚子的手在微颤。
三爷对她跟孩子上心的程度,让她心慌意乱,有说不出的憋闷。
对方知不知道,她对他的身体也很上心。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损害自己的身体,只为换她心安。
太不值了!
秦阮身体放松,倚在沙发背上,双眼有些放空。
她欠三爷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在秦阮心生愧疚时,霍奕容把话题再次转移到刑罚堂上:“弟妹,下个月我会在刑罚堂公开处刑,我希望在这之前,你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同意接受刑罚堂。
要知道拿霍家嫡系杀鸡儆猴,是最能让众人闭嘴的排面,这也算是我送给未出生的侄子侄女的见面礼。”
还没等秦阮出声,底气不足有些虚弱的嗓音,从二楼方向响起。
“二哥,你这见面礼未免太寒碜了些。”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顺声望去。
霍云艽披着睡袍,姿容儒雅的站在二楼。
他手撑着护栏,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
明明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子,周身气场沉稳而强大,有着令人臣服的不可一世强者气息。
霍奕容耸肩,一副无赖模样:“三弟,你要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是最穷的。”
霍云艽眉目温和:“每天经你手里的生意都是几十亿上百亿,你说自己穷谁信。”
“这可冤枉我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专门替你打工,还没工资的那种。”
霍奕容站起身,单手插兜:“打工人现在要去打工了,就不在这充当电灯泡了,碍眼。”
他对仰视楼上三弟的秦阮说:“弟妹,回见。”
秦阮双眸紧紧地盯着站在楼上的男人。
她连头都没回,语气冷淡道:“回见。”
“啧!”霍奕容轻啧一声,转身离去。
他背影看起来从容且潇洒,没有来时的满身焦躁不安与挣扎。
站在楼上的霍云艽与楼下的秦阮,两人双眸在虚空对视。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出声。
最终是三爷打破沉默:“老羌,上来,有事交代你。”
“是,三爷!”
霍羌迈着沉稳脚步上楼。
霍云艽移开与秦阮对视的双眼,背过身去往宽敞的楼道走去。
霍羌上楼后,追上主子的背影。
坐在楼下的秦阮,缓缓垂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刚刚跟三爷短短的对视中,她从对方眼底探到心虚。
秦阮指尖微动,看向霍川吩咐道:“让佣人去房间收拾我的东西,三爷忙完就去香榭里庄园。”
“是——”
霍川立即召唤两名佣人上楼。
偌大的厅内在,只剩秦阮跟林浩。
过了会儿,秦阮倏然开口:“浩哥,半个多月前三爷深夜服药回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林浩摇头:“知道三爷回来,不知道服药的事。”
秦阮点了点头,肃穆神色温和不少。
她起身往门外走去。
林浩跟上去,跟她保持三步之遥的距离。
秦阮走到阳光房门前,对跟在身后的林浩说:“你不用跟上来。”
她推开玻璃房门,踏入室内。
深秋之际,阳光房内的名贵花,不如夏日盛开的那般艳丽夺目。
不少品种的花期短,今年凋谢,再想看那些美丽的花朵,就要等到来年了。
秦阮走到休息桌前,平和气息微敛,满身阴煞肆意而出。
她伸出手,缓缓张开。
黑色泛着煞气的球体,自她手心中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