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安保局班房,多么熟悉的场景,但猫烨丝毫也不怀念。
整个班房一共八间,顺着数过去,一零一,二零二......
八零八。
按理说,应该是一零一,一零二才对。
真是奇怪的房号,也不知道是谁整出来的这些个名堂。
侯德仁被关押在四零四班房,也就是猫烨曾经蹲过的那间。
在警卫的接待下,猫烨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侯德仁蹲着身子挠挠挠。
挠头、挠手、挠胯,挠的那叫一个销魂。
不怪老侯挠的骚,只怪虼蚤太记仇。
上次,因为猫烨一顿操作猛如虎,虼蚤家族伤亡惨重,痛定思痛,又经过这些时日的养精蓄锐,终于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主战场,四零四黑班!
侯德仁无辜躺枪,两晚的时间,上百个奇痒难耐的红疙瘩......
“该死的虼蚤,爷爷让你碎尸万段!”
咒骂声中,侯德仁对着手中那只吸饱喝足的虼蚤又掐又捏,折磨半天,却愣是没把虼蚤如何。
蹭蹭几下,虼蚤跳出指缝,回虼蚤窝睡大觉去了。
“侯郎中,俩日不见,挺精神的嘛。”猫烨笑着打了声招呼。
精神?
跳蚤地狱中,试问谁能淡定?
呸!
就着新鲜的口水,涂抹在了刚冒头的痒疙瘩上。
口水能消毒,也能止痒,堪比万能灵药,牲畜自舔伤口,人也不例外。
......
审讯室中,侯德仁小口小口、细腻而又快速的喝着热茶,一小会儿的工夫,足足三大杯下肚,却显得意犹未尽。
猫烨看得有些出神,俩日未见而已,怎么变得这么能喝?
渴死鬼投胎,还是水牛转世?
“那个,可以帮我再续一杯吗?”端着杯子,侯德仁露出了渴求的目光。
“侯郎中,你这么个喝法......身体有病?”猫烨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没,没病,就是身上的虼蚤包多了些,没药,只能抹口水,所以......”
有些话侯德仁实在是不想说,上百个虼蚤包,一个包舔一口,反反复复......
不渴才怪!
第五杯茶下肚,侯德仁饱饱的打了个水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真不容易呐,回想这俩日的黑班生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想还好,一想,身上不由自主的又痒了起来。
抓、挠,呸呸,抹口水。
好不容易,侯德仁停下了动作,不等猫烨开口,这位扭捏着身体,双腿加成棍。
“那个,我能先方便一下吗?”
茶水利尿,五大杯茶。
尿多......
“我能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请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回到了审讯室的侯德仁一边问着,一边又开始了抓抓挠挠,呸呸呸。
直到吃了一记火辣脆响的爆栗,这位,终于老实了,但脸色却不好,似乎纠结着什么,挂着一丝丝的不安。
“又怎么了?”猫烨不耐烦了起来。
“我想问一件事,猫灵丹的钱......”
这一提,猫烨想起来了,钱家门外,猫灵丹,三百九十大银币。”
当时不过随口一说,谁知对方还真记在了心里。
问题在于,现在是考虑欠债还钱的时候吗?
是考虑坦白从宽、主动配合的时候,好么!
只能说,这位还看不清自己的状况,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
“钱的事以后再说。”猫烨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一听这话,侯德仁的脸色顿时鲜活了起来。
“不过要算利息。”
我去,不如不讲。
“我问你,听说过一个叫做灰巢的组织吗?”猫烨开始了正式的审问。
侯德仁拨浪着脑袋,“鸟巢,鸦巢、雀巢......我知道,灰巢,啥玩意?”
“除了神秘人,他的同伙你见过吗?”
“没见过。”
“神秘人除了让你给他配制迷药迷香外,还有其他的事吗?”
“该交的的上次都交代过了,真没了。”
“你知道他的目的吗?”
“不知道。”
......
呼~
小白龙出洞,猫烨抽着闷烟,审了近一个小时的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不知道和没有。
三锤打不出个闷屁。
“我可以抽根烟吗?”侯德仁撑大鼻孔,再次露出了渴求的眼神。
“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根。”猫烨捏瘪烟壳,丢在了桌上。
“那,可以给我咂一口吗?”侯德仁的目光聚集在了半截还在冒烟的纸烟上。
嘶~
猫烨深吸一口,半截纸烟直接见底,随后按在了烟灰缸里。
侯德仁......
可恶的银毛崽子,不带这么欺负老人家的。
看着双眼呆滞,目光无神的侯德仁,猫烨摸出了那根三寸来长的细竹筒。
扭开一头,从里面倒出了一截一寸左右的清香。
不同于一般的清香,整个漆黑如墨,并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恶臭,离得近了,隐约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黑香的一头残留着烧焦的痕迹,显然是被点燃过。
“说说看,这玩意是什么?”
“这个......”
侯德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揉杂着忐忑、恐慌和懊恼。
片刻过后,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细竹筒里的这截黑香,是神秘人给我的,用途是联系对方的工具......”
“说具体些。”
“每次我需要对方帮助的时候,就会在黄昏时分去往城外那处废弃的土地庙,在一面青皮墙下点燃,只需燃烧半刻的时间,等青皮墙上浮现出......”
说到这,侯德仁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松开的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图案,但是从图案的轮廓来看,就像是......”
“一张死人脸,一张被刻印在墙壁里的死人脸,仿若要从墙壁里挣脱出来......”
猫烨心中一动,咒禁!
不同于郑屠户家发现的那张人皮咒禁,这道咒禁具有隐匿作用,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互通有无。
“接着说。”
“图案浮现之后,我只需回家静候就成,子时前后,神秘人就会出现。”
“你联系过对方几次?”
“就一次......”
到了这一步,侯德仁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只要是知道的,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打成为神秘人的走狗后,侯德仁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没了额外的收入,光凭他的那点医术度日,收支失调,入不敷出。
赚得是米米钱,想的是大鱼大肉,这样的落差,心理能平衡吗?
更何况,他的医术还不咋滴,三流之末,治个小伤小病勉强还行,一旦遇到疑难杂症,能蒙就蒙,蒙不过就骗,时间一长,看病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那一日,他和病人吵了起来,吵的是真凶,面红耳赤、脖筋粗大。
如果只是吵嚷几句,倒也无关大雅,开门做生意,谁没个瞪眼红脸的时候?
无非是给平淡的小日子增添几分喧闹的色彩而已,给久静未动的身体添加几分活力罢了。
可那位不识好歹的病人,非要让他赔钱,不仅要赔三倍的医药费,还要去卫生局告他。
江湖游医,赤脚医生,无良黑医,大骗子!
这下,侯德仁受不了了。
鬼使神差,他摸起一块板砖,给对方的脑袋上就是一下。
打完了,他也傻眼了,看着手里的板砖......
尼么,真冤家。
好在那人脑袋还算结实,没出什么大问题,但诸如脑震荡、医药费、治疗费什么的,看着账单,侯德仁连吞三口吐沫,依旧无法缓解内心的空乏。
不赔钱就要吃官司,赔的话......
本来就没有积蓄的习惯,现在到哪弄这么多的钱?
权衡再三,他把主意打到了神秘人的身上。
按照吩咐,他去往了城外的土地庙,烧了黑香,也见到了青皮墙上的浮影鬼脸,之后怀着惊悸的心情窝在家里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