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留下的脚印十分诡异,酷似人脚,却又有些不对劲。
从脚印的形状可以看出,脚掌不算大,脚趾分叉,前端异常尖细,指甲呈弯钩状,将地上的泥土抓出了几个小洞。
众人啧啧称奇,围着脚印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话声中,就属苟小财和二当家话痨,一人一句,琴瑟同谐。
黒君四铁棍暗自点头,可惜不是一公和一母,否则还真有点鸾凤和鸣的味道。
“呜,呜......”
低低的呜咽声飘忽而来,揉杂在徐徐吹过的夜风中,几许悲凉,几分哀苦。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当即大伙转头看去,目光快速一扫,下一刻,表情僵硬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马灯的映照下,竹轿上坐着两个人,二人姿势扭曲手脚瘫软,唯一能动的就只有面部痛苦的抽搐。
骇人的是,二人的下巴被残忍的撕裂开来,血淋淋的嘴里塞着半截舌头......
“腿毛!”
“胸毛!”
二当家目力不错,第一时刻便认出了二人的身份。
“你妹,这是谁干的?敢动我黑君帮的人!”
怒吼一声,二当家迈步向前,身旁,四铁棍也冲了上去,唯独苟小财未动,机警的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冲到轿旁的五人刚想出手解救,就在这时,苟小财大喊一声:“小心上面!”
喊声未尽,诡异的黑影带着强劲的风压冲泄而下,四铁棍首当其冲,晃眼被震飞了出去,二当家蹲裆下马,舌尖顶住上牙膛,一招举火烧天,双手擒住了落下的黑影。
轰!
气流落地回旋,土尘四散,二当家身形一沉,泥土没入脚踝。
“你妹,好大的力道。”话声中,二当家面如土色,一丝鲜血渗出嘴角。
饶是一身铁骨金刚,不过一个照面,胜负立竿见影。
落下的黑影并未离去,而是停留在了二当家举起的双臂上,像团浓雾般裹了下去。
骨节挫动的声音瞬间响起,二当家浑身栗抖,身体随着袭来的巨力渐渐弯曲。
“你妹的,别杵着,帮忙!”
吃了爆亏的二当家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唤出了一声呼救。
“动手!”
发出喊声的是苟小财,他猛冲向二当家,同一时间,分散在旁的四铁棍也纵身跃起,内劲外放,各自出拳打向了黑影。
然而,当拳头打在黑影的身上后,四铁棍无不惊诧得瞪大了眼珠。
先不说每人出拳的力度,能轻易击碎一寸来厚的木板,合四人之力,即便是头体壮的青牛也得跪,可是眼前的黑影却只是微微后退了些许,而且从拳头传来的阵痛,跟打在铁板上无疑。
这时,苟小财已经冲到了二当家的身旁,带着强劲的冲力就想来招靠山贴,不过在出招前他临时起意,抬脚就是一记大飞,重重踢在了二当家后裆的破窟窿上。
等对方滚轱辘般滚了出去,苟小财拍拍巴掌,心里一百个舒坦。
仇也报了,人也救了,两全其美,嘿嘞个嘿。
“二当家,不用谢,见义勇为是二爷的本色。”
“谢你个狗头!”
二当家哼哧哼哧爬了起来,感觉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疼的,特别是后裆上挨的一脚,那滋味,神魂颠倒。
不是硬功没练到家,而是刚才的重压几乎使他破了功,这个节骨眼上,苟小财补刀,你妹,正中红心。
半空中,黑影飘忽着身形落在了竹轿上,腿毛和胸毛惊恐着双眼,拼命挣扎着,发出了呜呜的痛苦声。
“二当家,接下来怎么办?”围拢过来的四铁棍低声问道。
二当家抹去嘴角的血丝,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臂,上面布满了血淋淋的伤口,一时间纠结万分。
救人?
笑话,自己一身横练十三太保的铁功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这不是去救人,是去送人头,而且,黑影中究竟是什么东西都无从所知,怎么救?
放弃?
江湖中人,义字当头,背信弃义,不怕被人戳断脊梁骨?
都怪那个猫崽子,拐走了大当家,否则现在事情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对了......
二当家眼珠滴溜溜一转,心里有了打算。
“二爷,虽说腿毛和胸毛是我黒君帮的人,但他们同样是被缉拿的要犯,你身为维护一方治安的公职人员,这件事......”
言下之意无需多说,谁都听得明白。
苟小财,呵。
用得着叫二爷,用不着叫狗二,典型的市侩小人。
“二爷才领证不久,本本都没捂热乎,充其量只能算半个差人。”苟小财摆着手,一推二六五。
“半个差人也是差人,我们的良民税不能白交。”二当家恼怒的挥起了拳头。
良民?
贼皮子吧!
苟小财不屑的呸了一口,“贼皮也会交税?我没听错吧!”
二当家据理力争,“当贼咋啦?难道我们不会消费,不会娱乐,不会花钱?你说说看,哪一样没交税?”
苟小财......
“额,算你有理,不过黑老二,我说你的胆子是不是被刚才的老树盘根给抽没了?”
二当家一愣,老树盘根?
几个意思?
二当家没听明白,四铁棍也不明白,五双大眼,十道目光,一个不少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苟小财一笑,“难道不是吗?瞅瞅你的胳膊,跟树须抽过似的,血口子一道接着一道,亏你还练过什么横练铁功,师娘教的吧?”
二当家翻个大白眼,会用词吗?
水仙不开花,装蒜!
不过有件事二当家很在意,他问道:“你咋知道俺的功夫是跟师娘学的?”
学艺这件事,他从没跟外人提起过,即便是四铁棍也一无所知。
苟小财......
我去,还真是这么回事。
“快看,黑影好像有动静了!”三棍暗呼一声。
果不其然,站立着的黑影不知为何全身抖动了起来,似烦躁,似激动,越抖越快,快得令人眼珠子发酸。
不大工夫,整个竹轿都震动了起来,可怜二毛,在一阵阵嘎吱声中抖若筛糠,裂开的下巴不断撞击着上颚,可愣是没把嘴里的半截舌头给震下来。
轿震,还能更邪乎点吗?
苟小财及时收回了目光,否则他相信再这么看下去,非目眩不可。
“黑棍棍,依我看,黑影不像是在愤怒,更像是......兴奋?”
“狗老二,凭啥说黑影是在兴奋?”四铁棍同声,似乎对于新的绰号并不在意。
苟小财嘴角抽搐,狗二也就罢了,加个老字,我去,还能在难听点吗?
“说话客气点,你们可是在人身攻击哦!”
“人身攻击俺们不懂,以牙还牙俺们在行!”
四对一,黒君四铁棍有着十足的把握,一打四,苟小财心里有点怵。
“我的意思是,黑影如果是愤怒的话,不会只抖不动手,起码也会吼俩声。”
“怂蛋。”四铁棍伸出中指。
“喂,够了哦!”
“懦夫。”
“找茬是不?”
......
“别闹了,黑影不抖了!”
二当家一句话,把剑拔弩张的双方给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