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闻言诧异地看了舒瑶一眼，她气势汹汹过来，居然什么都不追究？
还有，敏嫔什么时候学会蒙语了？
其他人也从来不知道敏嫔会蒙语，暗中互相对视，心下琢磨，敏嫔荣宠至今，莫不是因为她会讨人喜欢？
太后对此也有些意外，听着亲切的蒙语，加上敏嫔不吵不闹的态度，心里放松些许。
“你放心，到底是五公主推了八公主，哀家会给八公主补偿，等八公主醒来，哀家让五公主给八公主赔礼道歉。”
五公主撇嘴，明显不服气。
德妃伸手在五公主身后捏了一下，赔笑道：“本宫稍后送赔礼去永寿宫，还请敏嫔务必收下，希望八公早点醒过来。”
舒瑶笑得和气，“德妃姐姐客气，赔礼就不必 了。”
“臣妾只听自己宫里的春蝉说起五公主与八公主之间发生口角，却不知五公主与八公主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担心臣妾宫里的奴才蠢笨说错话，便想来问一问姐姐。”
“现在八公主昏迷不醒，不知道德妃姐姐能否告知妹妹实情，八公主说了什么话惹怒五公主，让五公主不顾体面在众人面前对年幼的妹妹动手？”
话是对着德妃说，目光却是看向了藏在德妃旁边的五公主，“若是八公主出言不逊惹了五公主，还请五公主体谅八公主年幼无知。”
舒瑶清楚自家女儿的性子，她断不会无无故去说些让五公主听不下去的话，一定五公主挑事在先。
太后听宫人说八公主溺水，一心担忧八公主出事，还没顾得上询问事情经过，这会儿听到舒瑶问起，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一手带的五公主。
殿内其余嫔妃也看过去
触及众人的目光，五公主往德妃身后藏了藏，弱声道：“敏娘娘，不是什么大事，八妹没有对我出言不逊，等八妹醒来，我愿意为我推她的事情道歉。”
五公主这么干脆答应道歉，可见确实是她理亏，自己的猜测应当没有错，舒瑶不想替女儿原谅五公主，也不会原谅她。
八公主还那么小，若不是五公主说话太难听，想来八公主也不会说出什么她生气的话。
“还是请五公将实情说出来吧，若是我们错怪你就不好了。”
“我……”五公主支支吾吾不敢将实情道来，知女莫若母，德妃了然错在五公主，担心字啊继续纠缠下去，实情在众人面前抖落出来让女儿难堪，出来打圆场。
“五公主被八公主落水一事吓到了，依我看，坐这事不如改日再聊，现在八公主的身体要紧。”
“既然五公主吓到了说不出话，那本宫去问其他公主也是一样的……”
“额娘~”八公主的声音响起，舒瑶立即止了话语回到床边坐下，满眼担忧握着她的手，“额娘在这，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额娘。”八公主哇的一声哭出来，起身抱着额娘的脖子，“水好黑，女儿好怕。”
八公主哭得伤心。
她身体其实没什么大事，身上带着舒瑶给的平安符，只是突然落水被吓到了，惊慌失措呛了几口水。
“好了好了，额娘在这里，不要怕，乖啊，额娘会保护你的，下次额娘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出来了。”舒瑶轻声细语哄女儿，无暇顾及五公主。
太后看到她们母女情深的样子心有感触，把五公主唤到身边，用蒙语对她说：“现在八公主醒了，你该为自己的行为给她道歉。”
太后的话五公主还是听的，她依言屈膝行礼道歉，“八妹，是五姐错了，五姐不该推你，五姐给你道歉，你原谅五姐好不好？”
八公主浑身一抖，用力挤进额娘的怀抱，并不答她话，只是小声对舒瑶说：“额娘，女儿怕，五姐说额娘灾星，害死了贵额娘，还害德额娘她们被皇阿玛惩罚。”
“我说额娘不是灾星，额娘是最好的额娘，德额娘被罚肯定是做错事了，五姐一听就狠狠推我，还有人将我绊下水她们都好坏，我不要和她们玩了。”
八公主的话让在场许多人脸色微变，贵妃病逝实情，皇上下了封口令，不许宫中议论，五公主从哪里知道贵妃的死有疑。
竟是因为这事！德妃脸色铁青，瞪向五公主，那日自己宫里与嬷嬷说起这被她无意中听见了，都告诫她不许说出去，她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真是……
太后睨了德妃一眼，那日的事皇上对她说过，在场的嫔妃只有德妃她们几个，自己不曾对五公主说漏嘴，定是德妃那边出了岔子，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德难辞其咎。
舒瑶不管她们的眉眼官司，见女儿口齿清晰，略微放下心来，温柔搂着女儿，“好，那咱们之后自己玩，离她们远一点。”
“嗯。”八公主在额娘怀里安全感满满，重重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是谁绊了你吗？”
春蝉说公主们都走在前面，宫人全跟在后头，那个时候事发突然，绊女儿的人应当不会是宫人，这个人实在阴毒。
“我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但是我倒下池子的时候瞥见那人穿着紫色宫装。”
夏薇一听，惊道：“紫色宫装，今日只有七公主穿了紫色。”
七公主！
又是德妃的好女儿，五公主的亲妹妹！
只比小八大一岁，只五岁的小人儿，心思却这么恶毒，不愧是养在德妃膝下，得到了德妃的真传。
德妃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青筋直跳，两个不省心的。
舒瑶扫视周围，找到藏在几位公主后面的七公主，瞥见门外一抹明黄色由远及近，眼神微动，眸色幽暗神秘，悠悠问道：“七公主，你为何要绊你八妹下水？”
七公主一怔，眼神呆滞，答道：“额娘讨厌敏嫔娘娘，五姐讨厌八妹，我也讨厌八妹，敏嫔娘娘害我额娘受罚，我要替我额娘报仇，让敏嫔娘娘痛苦。”
“德妃，你教养的好女儿！”一声怒喝传进殿内，众人一惊，连忙行礼，“给皇上请安。”
“平身。”皇上冷肃神情迈进偏殿，冷冷看了德妃一眼，转头走向舒瑶，嗓音轻柔，“你还没出月子，该在宫中好生养着，小心落下病根。”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舒瑶眼神幽怨望向康熙，低低道：“臣妾也想好好坐月子，只是臣妾的八公主命苦，有臣妾这个灾星额娘，害的八公主被她的姐姐不喜，今日差点没了命，若是八公主没了，臣妾……臣妾也不活了。”
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涌出，顺着雪白细腻的脸颊滑落。
康熙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轻斥，“说什么胡话呢，八公主好好的，你也还有十三阿哥和十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每一个孩子都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艰辛，德妃姐姐六次生产应当最能体。”
德妃好不容易忘记丧子之痛，现在又被章佳氏勾起来，对她的歉疚瞬间消散，反而在心里责怪女儿下手不够干脆，没能让章佳氏今日也尝一尝这种痛苦滋味。
注意到德妃的眼神变化，舒瑶在心里冷哼。
原还想着出月子后再一一报复那些对十三和十公主出手的人，德妃和五公主七公主撞上门来，也不必改日了。
暗中吩咐团子将她放在空间里的噩梦符给德妃母女三人一人贴一张，先找点利息回来。
那边康熙回过味来，注意到舒瑶话中提及灾星，便问怎么回事。
舒瑶只是低头抹泪做哀伤状，乌兰嬷嬷将刚才听到的经过捋清楚说出来。
听完，康熙更加气怒，冷冷看着德妃，寒声斥责：“德妃，朕许你将七公主和十四阿哥养在宫里，七公主小小年纪不知道友爱姊妹，背地里绊人，还目无尊长，敏嫔是长辈，七公主连一声敏额娘都不会叫，你这个额娘是如何教养的。”
这话说得有些重，德妃吓得跪在地上，“皇上息怒，都怪臣妾教导无方，臣妾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管教？不必了，朕看你也养不好公主。”康熙看向太后，温言请求，“皇额娘，德妃年轻不知事，儿臣想劳烦皇额娘一并养着七公主。”
“哀家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太后想要推脱。
康熙赶紧道：“自不会让皇额娘劳累，朕会多派几个教养嬷嬷照顾七公主。”
“那好吧。”
皇帝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知道他心意已决，便答应了。
德妃正想说什么，却听皇上又说，要将十四阿哥提前送去阿哥所。
顿时如遭雷击，膝行几步靠近，凄声道：“皇上，求您收回成命，臣妾没了一儿一女，四阿哥和五公主从落地就抱离身边，臣妾生育六次，却只有七公主和十四阿哥养在膝下得享母子天伦，求皇上开恩呐。”
康熙皱眉，一时有些心软。
“皇上！”舒瑶开口将康熙的目光拉过来，“八公主体弱，臣妾先带她回去了。”
八公主适时虚弱咳嗽几声，软软倒在额娘怀里，弱声弱气唤道：“皇阿玛~儿臣可不可以不跟五姐和七姐玩了，儿臣怕下次没有今日这么幸运，就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了。”
“不会的，你先跟你额娘回去，皇阿玛晚点来看你。”
看到八公主与敏嫔相似的小脸上带着后怕，康熙软下的心肠再次冷硬起来，看向德妃，一锤定音道：“七公主就待在慈宁宫，不用回永和宫了。”
“另外，梁九功，派人去将十四阿哥抱去阿哥所，再挑几个稳妥的嬷嬷去照顾， 七公主这边也挑两个严厉的教养嬷嬷来。”
“嗻。”
德妃瘫软在地，“皇上……”
舒瑶心里畅快，施施然行礼，“臣妾告退。”
“去吧，朕稍后来永寿宫。”
夏薇抱着八公主紧跟在主子身后出了慈宁宫。
坐在暖轿里，舒瑶伸手，“来，把八公主给我。”
将大女儿抱在怀里，舒瑶心里才踏实，温柔问道：“和安现在还怕吗？”
“有额娘在，和安就不怕了。”
“下次不要在与你五姐她们一同出去了，你还太小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等你再大一些，额娘找人教你习武。”
“和安想快点长大，快点习武就可以保护自己了，也能保护额娘，还有哥哥和妹妹。”
“额娘的和安真乖。”
夏薇听着轿子里的对话，脸上带笑。
心里告诫自己谨记教训，下次必得更加谨慎。主子树敌众多，太多人不想主子好过，难免会朝主子在乎的阿哥公主动手。
回到永寿宫，李和吉向舒瑶禀报了最新得到的消息。
“竟然是她，宜妃！”
指使伊常在放猫惊她的胎，还给乳母下药，宜妃藏得也太深了。
之前抓的那批宫人一个都没有牵扯到宜妃头上去。
若不是伊常在被贵妃之死和众妃受罚的事吓破了胆，今日请安后擅自找上宜妃的人被暗中派去盯着她的宫人发现，舒瑶还办法下定论。
之前有所怀疑，是因为她从记忆中发现一些旧事有宜妃的影子。
既然伊常在背后之人已经显出水面，那她也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不过，废物都能再利用一下，伊常在这人，也不是不能榨干她的剩余价值。
沉吟片刻，脑中想好了几种利用伊常在的方案，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晚上康熙果然如约来了永寿宫，陪他们母子几人用膳。
和安很开心，她有些日子没见到皇阿玛了。
怕十三露出异样被康熙察觉他身体早好了的事实，舒瑶提前嘱咐他躺床上装睡，没来一同用膳。
晚膳过后，康熙去看望十三。
舒瑶说十三喝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早早歇下了。
康熙也不是非要与儿子说话，见十三阿哥睡得熟也就离开了。
确定康熙走远了，舒瑶才唤十三起来用膳。
十三阿哥坐在凳子上，轻轻唤了一句：“额娘。”
“嗯？”舒瑶在暖阁里陪十三用膳，她吃饱了，就坐在旁边看着。
“皇阿玛今日来看我了，他还是关心我这个儿子的对吧？”
舒瑶能说康熙来永寿宫主要是为了和安吗？
她不能。
反正来都来了，也看过十三才离开，就让十三以为康熙是为了看望他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