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舒瑶醒来感觉下半身有一瞬间疼入骨髓。
好在有无限止痛丹,随着她意识清醒止痛丹起效,剧痛很快消失,只剩下些微弱的不适,提醒着她刚生完孩子。
“主子,您醒了。”一个瓜子脸大眼睛的宫女正端着一碗药进殿,闻声惊喜地走到床边,将床帐撩开挂好。
主子生完小格格,昏睡了半天,她这药都熬了好几副,主子总算醒了,要不是太医说主子昏睡几个时辰是正常的,她哪里坐得住。
舒瑶淡淡嗯了一声。
迅速接收完原主的记忆,知道她今日刚生下她的第三个女儿,因身体受损,短期内不能侍寝了。
进来的宫女名唤秋雨,是她的贴身大宫女之一,另外一个大宫女夏荷去偏殿照顾刚出生的小格格了。
“主子,这是太医开的药,治下红之症的,您趁热喝更有效,奴婢喂您。”
秋雨把药碗端过来搁在床边的小方桌上,小心扶她起身,给他背后垫上两个软枕,端起汤药吹了吹。
舒瑶状似虚弱靠在床头,低声道:“秋雨,药我自己喝,你去将小格格抱来。”
秋雨顿了一下,扬起笑脸劝道:“主子,您还是先喝药吧,药凉了效果就不太好了, 喝完药再睡会儿,等您睡醒精神好些奴婢再把小格格抱过来。”
舒瑶何等眼力,尽管秋雨掩饰得好,她还是发现了秋雨眼中隐含的担忧。
思及她不自然地停顿,言语明显在转移话题,舒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小格格……
“你老实告诉我,小格格那边怎么样?”她再次问道,双手紧张地拽紧了被面。
记忆里原主生下女儿就脱力晕过去了,还没见过刚生下来的小女儿一面。
难道已经死了?
秋雨对原主忠心可鉴,醒来到现在秋雨也没主动提过小格格一句,由不得她不担心。
若小格格好好的,秋雨不会避而不答,还阻止她们母女见面。
主子的话让秋雨再也压抑不住担忧之情,眼泪夺眶而出,慌忙将药碗放回桌上,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哭道:“主子,小格格,小格格她不太好……”
不太好,那就是还没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有办法救活。
救人如救火。
有时候,多耽搁一点时间都有可能后悔终生。
见秋雨哭得厉害,抽噎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舒瑶着急得不行。
怕耽误救治女儿的时间,焦急追问。
“你先别哭,小格格到底怎么了?”话刚出口舒瑶就觉得不对,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先见到小格格要紧,是好是坏她一见便知道了。
大声催促,“快去将小格格抱来我这里,立刻去。你若不去我就自己去看。”
说着要掀开被子起身,话音不自觉有些严厉。
秋雨吓得将眼泪憋了回去,忙扑过来拦住她的动作。
“主子您别动。您难产生下小格格导致身体大损,太医嘱咐了,您必须卧床静养,短期内不可下地走动,奴才这就去将小格格抱过来,您安心躺着。”
“我不动,你赶紧去。”
等待的时间,舒瑶把空间里收藏的好药都摆在最适合拿取的位置,连同灵泉水也用容器装好。
受原主身体残留的情绪影响,只是一想小格格可能出事了,心里就揪得疼。
上一世弘暻他们几个孩子从胎里就用丹药温养着,生下来各个身体强健,舒瑶从没有为此操心过。
作为任务目标之一,小格格不能出事。
接手原主的身体,保护原主的家人是她应尽之责。就算蝴蝶效应也不能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个女儿她一定要保住。
舒瑶看向桌上的药碗,秋雨出去之前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趁热喝。
那药闻着倒也对症,只是效果不太好,把屋里的两个小宫女支使出去,趁着屋内没人,她赶紧将药倒进空间里,又舀了一勺灵泉水喝下。
身体里不适的症状顿时消失,这才感觉身体松快很多。
灵泉水效果逆天,舒瑶一次不敢喝太多。
太医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近日应当会给她复诊,身体一夕之间痊愈,这事任谁听了都觉得不正常。
康熙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帝。
爱新觉罗氏的子孙后代,多数人生性多疑,比常人疑心更重,其中又以皇帝为最。
行事方面多小心几分总不会错。
将碗搁在桌上,舒瑶目光注视着门口。
忽然听到婴儿微弱的哭声,门口呼啦啦进来一群人。
秋雨抱着襁褓走在前面,疾步行到床前,急哭了,“主子怎么办呀,小格格不肯喝乳母的奶水,气息越来越弱了。”
“快给我。”舒瑶一听急得不行,顾不得再装虚弱,忙伸手将啼哭不止的女儿抱在怀里,伸手探在她鼻尖,气息若有似无,脉象越来越弱。
立即抬头,厉眼扫视众人,冷声吩咐,“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秋雨担心主子一个人在屋内出意外,还想说什么。夏薇连忙拉她一把,对她摇头,主子的话不可反驳。
秋雨压下心里的担忧,与夏薇屈膝行礼,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关好殿门。
寝殿里,舒瑶放下床帐,先舀了一勺灵泉水喂女儿喝下,给她增强体质。
接着解开衣服,抱着小格格亲自哺乳,
不知道是饿急了,还是天然亲近额娘,小格格在靠近她胸部的时候,哭声止住了,小脑袋费力拱了拱,小嘴微微地翕动。
待小女儿顺利喝下第一口乳汁时,舒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女儿不排斥母乳,目标人物的命算是保住了。
秋雨和夏薇寸步不离守在殿门外,内心的焦灼快将她们淹没了。
不时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屋内的动静。
其余宫女和乳母嬷嬷们规规矩矩站在廊下候着。
正月初六,傍晚。
初雪已停,寒风刺骨。
众人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小格格没挺过来嫔主子降罪她们。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传来一道柔和平静的女声,“来人。”
听到嫔主子如常的嗓音,众人如蒙大赦。
秋雨和夏薇两人推门进殿,其余人没有命令仍站在门外。
隔着朦胧的纱帐,两人依稀看见主子抱着小格格靠在床头,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襁褓。
小格格看着不哭也不动,两人心下一紧,轻手轻脚走近,压低了声音唤了声:“主子。”眼眸中忧色渐浓。
舒瑶将酣睡的女儿小心放在床上,对着二人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小格格睡着了,她今晚就睡在我屋里。”
听说小格格只是睡着了,两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得后半句,秋雨忙出言劝道:“主子,您身体未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小格格刚出生,夜里难免哭闹,不免会扰您歇息。”
“无妨,小格格很乖,不会吵到我,就这么定了。”舒瑶不容反驳一锤定音,而后吩咐道:“去将今日伺候小格格的人都叫进来,本宫有话要问。”
“是。”两人闻言神情一凛,主子此言意有所指,难道那些伺候的人有不妥?
夏薇出去唤人。
秋雨给熏笼里加了几块红萝炭,用银剪把有些暗的烛芯剪掉一截,又唤人去灌几个汤婆子来给主子暖床。
夜里凉,主子现在的身体不能睡暖炕,只能多灌几个汤婆子对付一下。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保姆八人,乳母八人齐声跪地请安。
照例是保姆、乳母各四人当值三日,轮换着伺候公主,换值的人也好有时间出宫回家。
因小格格今日刚诞生,乳母和保姆还没有分配好当值的日子,所以全部都到场了。
舒瑶只是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漫不经心看着她们,并不叫起。
主子一向宽和待下,夏薇察觉主子的异样,将目光转到跪着的几人身上,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力图找出让主子反常的人。
无人说话,殿内只有木炭和蜡烛燃烧的声音。
半晌,舒瑶按住刚给她提醒的‘避毒手镯’,淡淡道:“保姆都出去,乳母留下。秋雨,去传太医来。”
气氛严肃,八位保姆不敢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夏薇从正殿后门出去,到八格格的后殿里,太医已经给八格格把过脉了,正在开方子,交代注意事项。
“太医,八格格怎么样了?”来都来了,夏薇顺道问了一句,回去也好向主子禀报。
“八格格只是略微受凉,不严重,穿暖和些,再吃两副药,不要再冻到就没事了。”
“太医,这厢若是忙完了先随我去一趟正殿,我家主子有请。”
夏薇从正门领着太医进殿,走到主子跟前小声禀报八格格的病情。
知道大女儿没有大碍,舒瑶暂时分不出心神去管她,指了殿内二等宫女春蝉去看看顾八格格。
免了太医请安,她指着底下几个乳母说:“劳烦太医仔细检查一下,看她们身上有什么不妥。”
太医当下一惊,若这些人有不妥,而他之前没察觉出来,若小格格真出了事……
太医不敢深想下去,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每位乳母把脉,仔细检查她们的衣饰。
只盼他能将功折罪,逃过这一劫。
良久,太医检查完开口,“回禀娘娘,这四人体内有服食巴豆的痕迹。”太医躬身指着其中四位乳母说道。
“她们服食的巴豆数量少,对身体没有大碍,但刚出生的婴儿体弱,喝了带有巴豆药性的奶水,极有可能受不住药力而亡。”
秋雨拍拍胸脯,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万幸小格格排斥乳母,不肯喝乳母的奶水才逃过一劫。”
夏薇在一旁认同地点了点头,小格格吉人天相,救了她自己一命。
“都怪微臣失察,还请娘娘恕罪。”太医跪下磕了个头请罪。
“就这些?还有吗?”舒瑶不太满意太医的回答,巴豆只是一方面。
“还有……她们的衣裳似乎熏了香,微臣无能,辨不出是何种香。”太医谨慎回答,他本不确定才没说。
“今日辛苦太医了,夏薇,送太医出去。”
夏薇收到主子示意的眼神,福了福身送太医出门,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过去,“太医今日当值辛苦了,您是聪明人,回去后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说是吧?”
太医领了荷包,拱手道:“还请姑娘放心,劳姑娘给娘娘回话,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在宫里浸营数十年,太医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
不要掺和进后妃的争斗中。
贵妃娘娘着内务府提前三个月备下伺候小格格的人手,乳母进宫前内务府都查过底细,也有太医检查过没问题才能送来永寿宫。
那么现在出问题,也只能是在永寿宫的几个时辰内。
夏薇转身回了西暖阁,在舒瑶耳边道:“主子,办妥了。”
低低嗯了一声,舒瑶看着那四名服食了巴豆的乳母,冷声道:“来人,将这几人扭送到慎刑司去,胆敢谋害皇嗣,让慎刑司查清楚这几人背后是何人指使。”
她并不想跟这些奴才多费唇舌。
她们背后的人舒瑶心里有所怀疑,位份在她 之上的几人,还有几个往日有龃龉的人,或者是年纪大了膝下无子的嫔妃,或者是根本没有注意过的人。
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虽有侧重怀疑的人,但也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嫔妃。
只有对每个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才不会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听到殿内的命令,永寿宫的首领太监李和吉领着几个小太监入殿,押走了不断求饶的几个乳母。
舒瑶又道:“秋雨,今日小格格诞生,永寿宫上下都赏两个月月例。”
之前生完就昏过去了,也不知道宫里的赏赐送来了没,生了小格格是喜事,合该大家同乐。
众人纷纷露出笑脸谢了赏,只有发钱的秋雨一脸肉疼。
主子难得大方一次,可这家底都快见空了。
皇上那边不知为何像是忘了一样没送赏赐下来,内务府也没给送例行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