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凡第三次听到明月楼了。
第一次是锦衣卫说那些小人书运到了明月楼。
第二次是在路上听路人提到过,说是陈圆圆今晚在那里有演出。
这第三次,则是现在听赵清月说起。
明月楼的老板是顾台硕,顾台硕和赵清月有生意往来。
赵清月又突然出现,她怎么知道自己来上海了?
她刚才说的有人要刺杀自己,是随口一提,还是另有所指?
当然,更加疑惑的是,她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
仅仅是为了提醒自己周围可能有刺客?
张凡心中不由得升起了许多疑惑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张凡身边至少二十米内,多零星分布着便衣锦衣卫。
假设有人要在二十米外刺杀。
有这样几种可能。
一、弩箭,藏在衣服内,临时拿出来,射杀他。
不过在大街上,这么多人群,用弩箭射杀他,就算把21世纪最好的狙击手请来,也不可能做到。
狙击手埋伏在天顶狙击的时候,还要瞄准好一会儿,并且选择人流量少的地方,毕竟临时出现的任何一个障碍物都可能导致狙击失败。
狙击一旦失败,就几乎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要在这里用弩箭刺杀,从掏出弩箭,穿过人群,一箭刺杀张凡,那只存在毫无常识的人凭空想象中。
如果张奎安能制定出这么蠢的刺杀方案,估计他自己都觉得活着浪费粮食了。
二、火枪。
更不可能!
燧发枪虽然已经有短款了,可以做到隐藏,甚至提前填充子弹和火药。
但燧发枪的命中率低得可怜,要不然军队打仗的时候,也没必要排队枪毙了,排队枪毙就是为了集中火力,尽可能提高命中率。
而现在隔着二十米,在人群中击杀目标,除非子弹能被杀手的意念控制住。。
杀手一旦开了一枪,不能击杀目标,他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三、近身刺杀。
别说一个陌生人无法近张凡的身,就算近身了,锦衣卫也能随时擒住他。
杀手很牛逼吗?
杀手能和在战场上鏖战的精英士兵比反应力?
那最后只有一种可能,阁楼里,或者屋顶上,弓箭或者弩箭。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张奎安也的确是这么安排的。
如果是平时,他有成功的概率。
但放在现在,就……
张凡一把拉住赵清月的手,笑道:“走,我们也去明月楼。”
被张凡这样突然牵住手,赵清月顿时一惊,本能地想缩回来,但是张凡的手太用力了,她挣脱不了。
赵清月小声说道:“陛下……”
“怎么?”
张凡明亮的目光中,流动着一层冷光,脸上却挂着亲切的笑容。
赵清月知道了,她猜到皇帝猜到周围有刺客。
狗皇帝之所以拉着自己,很有可能是打算在刺客行刺的时候,拿自己做挡箭牌。
这狗皇帝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没什么,这边请。”
人们并不知道,此时,锦衣卫、御林卫,还有治安队。
甚至还有隐藏在人群中的军情处人员,早已造周围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御林卫的侦察能力可能弱一些,毕竟他们不是侦察兵,他们的强项是正面杀敌,治安队的强项则是管控周围的秩序,让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
刺杀就是在无序中寻找机会,一旦一切都变得有序,刺杀的难度就会增加。
而作为皇帝的贴身锦衣卫,则是情报、侦察、反侦察、防刺杀的精英,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到了军情处的人,他们对情报、街上人的行为、眼神等等更加敏感。
他们就是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并且他们随时拥有顶级刺客的技能。
红娘走上前来,作为管理军情处的人,她心中当然是有数的。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只手挽着张凡,说道:“夫君,你又随便牵别人女孩子的手了,真是耍流氓第一名!”
张凡知道,红娘待在他旁边,其实是做最后一道防御设施。
张凡厚着老脸笑道:“赵小姐的手如此细嫩光滑,我不牵着,总感觉不识抬举。”
他话音刚落,突然,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酒楼的二楼,坠下来一个人。
砰的一声,原本这个高度摔不死人,但那个人脑袋先着地,当场死亡,鲜血流了一地。
周围的人都惊恐地散开。
治安队队员立刻上前,其中一个治安队队员在那个人手边,捡起了一把弩箭。
弩箭上的箭已经射出去,不知道射在了什么地方,人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坠下来的。
但是,二楼却传来了轰隆的动静。
张凡只是瞥了一眼,没有继续看下去。
蹲在角落里的骆养性,将手里所剩无几的卷烟熄灭后,朝那座酒楼走去。
赵清月依然保持着平静,但是她心中已经升起了无明业火。
张奎安那个蠢猪!
刺杀失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能有人被抓起来。
更加意味着,上海的防备力量将空前加强。
按照原来,她给组织的整个战略计划,一旦明朝朝廷和西洋人开战,组织在吕宋岛的战船悄悄北上,从琉球岛附近越过空旷的海面,静静地抵达上海,对这个空前繁华的港口进行闪电般的突袭!
但现在,这个战略可能要被张奎安的自作主张给打破了!
张凡说道:“可能是仇杀,治安队的人会处理好,我们去明月楼吧。”
不多时,就有几个样貌平平的人,从刚才那个酒楼里被押了出来。
赵清月没有看到张奎安,这种刺杀,张奎安是不会出现的。
张凡看着赵清月,说道:“你一直看着那边,你认识那些人?”
“哦,我不认识,我只是好奇。”
“赵小姐,你觉得在上海做买卖,怎么样?”
“很好,上海的商业发展得很好。”
“你觉得那些商人怎么样?”
“很好,他们都很会做买卖。”
“那你觉得之前那个刘君山如何?”
“他……他是个纨绔子弟。”
“那他能代表商人这个群体对穷苦平民的态度么?”
赵清月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请陛下恕罪。”
简短的几句话,其实已经是一场心理战了。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组织,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是正义的,要打倒暴君。
他们联合商人,组建势力。
但那些商人本身手里就沾满了鲜血,他们对待平民本身就充满了蔑视。
如此,何来的正义呢?
赵清月感觉自己心里有点破防了。
她甚至从皇帝的语气中,察觉到了皇帝现在对商人态度的变化。
她更能感受到,那个刘君山死定了。
可能今天就会死。
而且,死的不仅仅是刘君山。
隐约间,她似乎觉得,上海可能要提前发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