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明明就是皇帝自己的意思,却故意借着大玉儿的嘴说出来。
她是什么身份?
皇太极的小老婆,科尔沁部宰桑的女儿,她的兄长吴克善、察罕、索诺木都是蒙古八旗里的实权人物。
科尔沁部被明军扫了一遍,但打仗的人肯定还是有的,在沈阳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
哲哲连忙说道:“陛下,妾身看来,不必操之过急……”
崇祯却是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朕看可行,就按照布木布泰说的来。”
说完,皇帝又道:“诸位既然诚意归降我大明,朕不计前嫌,皆为我大明子民,享受与我大明子民同等待遇。”
同等待遇……个屁!
这话翻译过来其实是这么个意思:诸位都是女真各部的首领,你们活着朕实在不放心,不过大家也不必担心,都回去洗干净脖子,朕一个个砍,不必着急。
众人高呼:“奴才等拜谢陛下圣恩。”
却说沈阳城破后,辽东的收复也算是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但还没有结束。
五月十五日,卢象升在辽东东南一带的大片领地上对那里的大户进行了连根拔除一般的打击。
明军所过之处,先是惊恐万分,随后百姓无不拥戴。
一时间,民心归顺,相互传唱。
主要还是不少人竟然真的有了田,有了粮。
卢象升一路打到鸭绿江边,几乎将纵深数百里打穿了。
五月十七日,卢象升抵达义州军镇,与陈新甲见面,这预示着明军在辽东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但战争却并未结束,听陈新甲说,多尔衮现在雄踞朝鲜内部,将朝鲜王室快要杀光了,显然一副自己要在朝鲜称王的架势。
五月十八日,三万天武军兵临耀州。
这一天,派去辽阳的探子回来了,带来的消息让鳌拜沮丧。
没有皇太极的身影,没有人知道皇太极去哪里了。
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耀州的八旗士气低到了极点,毕竟沈阳之战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来了。
五月二十五日,崇祯终于起驾回京师。
当然,所有投降的女真贵族,全部被迫了皇帝一起回了北京。
为了给接下来的辽东一个安全、轻松的政治环境,这些人肯定不能在沈阳了。
所有的女真贵族包括哪些?
爱新觉罗氏、叶赫那拉氏、辉发那拉氏、乌拉那拉氏等等,还有各部的首领,凡是参与过努尔哈赤造反的,且后来有实权的人,他们的家族,所有人,全部被迫跟皇帝一起到北京。
其实,他们更多的已经像是政治犯了。
这相当于是将辽东的权贵集团连根拔起,而卢象升一系列的军事打击,将辽东地方上的乡绅士族清扫干净。
这无疑是为接下来朝廷新政在辽东的全面推行做好了准备。
至于沈阳,当然的袁崇焕留守沈阳,他本身就是辽东督师,北部军区的一把手。
在崇祯回去的时候,他给盖州的沈有容写了信,对于耀州的八旗,尽量去劝降,能不再动武就不再动武,若是敌人不投降,就杀干净。
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指令?
因为这一次明军也战死了实在太多人了。
接下来那几个重镇,能和平收复就和平收复吧。
崇祯九年,六月初二,北京。
六月的北京已经进入盛夏,酷热难耐。
但是一封接一封的捷报从辽东传来,让整个北京城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
可朝堂上的大臣们却并非如此。
新一轮的弹劾、责骂战在上演。
这一切都来自军委会私自的动员大量预备役到辽东前线。
对军队的调动,正成为朝堂上政治风波的焦点。
而这场焦点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人,无疑是年迈的孙承宗。
这一年的孙承宗已经73岁,早已过了古稀之年。
新政的第八年,身居要职的孙承宗,已经满头白发,枯瘦而体衰。
九年前,张凡刚穿越过来,召见这位先帝的帝师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是孙胡子,虽然也已经64岁,但没有一根白头发,精神抖擞,目光坚定,身姿挺直。
但现在的他,却垂垂老矣。
今日孙承宗告病,并未参加廷议。
等廷议结束后,李邦华的马车停在了孙府门口。
不多时,李邦华在庭院的竹林下,见到了正在陪自己曾孙儿读书的孙老头。
孙承宗笑了笑,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很快,这里只剩下李邦华和孙承宗两人。
“孙大人,您的身体如何了?”
孙承宗叹了口气,神色淡然地说道:“老了,身体确实不中用了。”
“孙大人,西北军政还有诸多事务,辽东还有巨大的粮食缺口,另外,现在必然有巨额的抚恤金,这些全部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孙承宗目光平静地看着前面的水池,布满皱纹的脸上隐隐有几分忧虑,一只手搀扶在竹椅,说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前线是要吃饭的,西北是要扩充军队的。”
“孙大人,下官的意思是,这些事,能缓便缓,等陛下回来再做定夺,毕竟现在朝中对您……”
“对老夫如何?”
“都说您染指军权,图谋不轨。”
“让他们说去好了!那些人的嘴巴从来就没有停过,如果老夫如此在乎他们的说法,这个位置早已是别人的了。”
“元帅,下官是担心您和您的家人,现在朝堂上对您的言论全部都是不利的。”
孙承宗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战争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不待李邦华继续说,孙承宗又说道:“西北的资源要给充足,辽东战争结束后,西北必然会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另外福建军港,广州军港,在未来也都是要投入巨大的钱的,这些全部都在陛下的战略中,你要清楚这些。”
“元帅,下官记住了,只是现在户部那边的确已经没有钱了,这一次恐怕……”
“办法总是有的,钱不是我们该想的,我们只管把我们该办的事情办好。”
“是。”
李邦华离开后,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来了。
“下官参见元帅。”
“顾大人,请坐。”
来的这个人正是顾炎武。
“元帅找下官,不知所谓何事?”
孙承宗开门见山地说道:“辽东的仗快打完了,一旦辽东收复,大明朝的政局就发生很大的变化。”
“你是陛下最看重的人之一,未来有望进入中枢,老夫想提醒你几件事。”
顾炎武连忙站起来,拜道:“请元帅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坐,坐下来说。”
“一、办事太过刚直,可用,但只能用一时,解决某一部分的问题,却不能位列中枢,辅佐君王治理天下。宰相者,当权衡多方利弊,稳中求进,咱们的陛下是一位开拓进取的雄主,这就要求臣下必须稳。”
“二、在下位的时候,要把事情做好,事情作对了就可以。但到了上位,要把人做好,要安排好人,将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大家都有钱有粮,事情自然就成了一半了,至于鞭策他们做事的是朝廷的考核指标,而不是你。”
“三、大明的未来还很远,陛下已经为大明指出了一条明路,在西北,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