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祁元甲的话语简直就是祁厅长言论的翻版。
祁元甲在武德七年的科举考试中荣获进士第三名,即探花郎之衔,彼时的他年仅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得意、意气风发的年华。
然而,自唐朝以来,便有一种“榜下捉婿”的风俗。
遗憾的是,祁元甲出身并不显赫,他只是陇东一个小镇上的普通门户之子。
因此,他能选择的很小。
而他却在陇东拥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恩爱无疑。
武德七年,当他高中、风光无限之时,也是他事业坎坷的开端。
正值春风得意的他,被关中豪族杜氏所青睐。
但年轻坚持风骨的他,坚信凭借自己的才华,定能在长安闯出一番事业,迎娶心爱的姑娘。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
他本应按部就班地被分配到大理寺,却由于某位权势滔天之人的干预,被调配到了隐太子李建成身边担任编纂。
初看之下,这似乎比大理寺更有前途,毕竟能紧跟太子,未来有望获得从龙之功。
祁元甲也确实如此认为,于是他勤勉工作,将太子布置的任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在太子出征平叛时,还负责起了后勤工作,且表现得相当出色。
然而,当李建成归来论功行赏时,他的名字却并未出现。
武德八年,他再次根据李建成的要求,撰写了一份详尽的安定平叛策略续篇,成功稳固了太子的地位。
他本以为这次自己的才华定能被太子赏识。
然而,最终这份成果的名字依然不是他。
他气愤难平,想要亲自找太子询问,却反被污蔑为试图对太子不轨,随后被贬至万安县案牍之位。
直至新朝建立,李世民推行体制改革,他这个原本兢兢业业的小案牍竟也被清除出了队伍。
祁元甲深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便是关中豪族杜家。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只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孙清清也来到了长安。
但天无绝人之路,随后传来开设六院、冗余官员重造的消息,他又看到了实现抱负的希望。
他在政法学院内刻苦学习,渴望重新开始。
然而命运却再次捉弄了他,他的成绩“很差”。
但这个“差”并非真的差,而是被人有意为之的差。
祁元甲对比过同窗的成绩,自己无论哪一科都应该是优秀,甚至远超他人。
即便再不济,也应该是前五名。
然而事实却是,在考评中,他的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
与此同时,祁元甲的家族和未婚妻孙氏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两家的生意自武德八年开始便日渐稀少。
更有人暗中传话威胁,如果祁元甲不知好歹,那么祁家和孙家的未来堪忧。
这既是经济上的封锁,也是政治上的打压。
在这种压力下,祁家族长无奈,只能向祁元甲这个家族的荣耀乞求妥协,让他退一步。
而孙家那边更是惹不起,从武德八年开始便逼迫孙清清改嫁。
最终还是在祁元甲的努力下,孙清清才得以偷跑到长安。
见此情形,杜家也不再伪装,直接摊牌,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答应杜家的要求,娶杜家女;要么就老老实实做个本分人。
听到这里,李长河的眼神也闪烁起来,他回忆起了一些画面。
自己在六院刚成立时也曾看过学生成绩名单,看到过祁元甲的名字。
但似乎只有前两次看到他在前面,后面就再也没有了。
他沉吟良久后问道:“祁元甲,你是不是前两次考试名次都在前列?”
祁元甲神情恍惚地点点头:“是的,先生,前两次我都在前面,可后面名次越来越差。”
“这就对了。”李长河语气阴冷地说道。
然后他看向祁元甲:“那么,你也想惊天一跪吗?”
祁元甲顿时清醒过来,眼神中满是挣扎。他明白李长河的意思:是选择屈从跪下,还是坚守原有的初心。
“先生,我不想,我不愿,可,可是...”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长河明白此时的祁元甲内心必定挣扎万分。
一面是通天的事业诱惑,一面是放弃所爱之人的痛苦抉择。任何人都会难以选择。
三分钟后,见祁元甲仍然如此挣扎不已,李长河决定拉他一把。
这并不是因为他认为祁元甲是一个懦弱的人。相反,在人生的道路上,当面临关键抉择时,人们往往需要一盏明灯、一位良师来引导。
如果今天李长河不出手相助,那么祁元甲未来或许真的会走上“大唐祁同伟”的老路。
有时候,一念之差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有时候,一个简单的举手之劳,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长呼一口气后,李长河拍了拍祁元甲的肩膀。
“有些手眼通天的人啊,竟然胆敢把手伸进六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