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宴挪开了眼神。
这一刻，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巨大的悲伤，无法多说一个字。
战寒霆淡淡道：“看来你还没有到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的地步。
我们都该明白，在这件事上，死亡对唐汐来说最好，对我们来说，也最好。”
说完，战寒霆起身离开了房间。
墨沉宴跌坐回沙发上，低垂着头。
秦渊之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预料到墨沉宴此刻是何等的悲伤。
他深知墨沉宴的脾性，又在经历了那种残酷的囚禁之后，内心有多么封闭。
可他却将心里的那扇门向唐汐打开了。
这几乎相当于将性命都交给了唐汐。
如今，却走到了和唐汐势不两立的地步。
……
牢房里。
唐汐看着面前的战寒霆，问：“战先生是来审问我的吗？”
战寒霆摇摇头：“不，我来给你送个消息。”
“在说这个消息之前，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问问沉宴的情况？”
唐汐垂下眼帘：“没什么好问的。”
她被抓，墨沉宴迟早会知道。
战寒霆道：“行，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提起沉宴，也就到这里了。
从今往后，你们都不可能了。”
“我知道。”
战寒霆冷笑一声：“不，这件事你还真的不知道。”
他将手里的资料扔在唐汐脚下，唐汐捡起来，刚翻开第一页，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
“公海行动的所有细节。”
“可公海行动明明是FAKE……”
“对，是FAKE的行动，只不过恒星基地得到了消息，入侵了你们的通讯系统，下达了割断绳索的命令。
虽然我们没有获利太多，不过这次行动本来也不是为了获利。
我们只是为了，让FAKE失去这个小队。”
“不可能，”唐汐本能的反驳：“这不可能的。”
战寒霆耸耸肩：“信不信随你，哦对了，那个入侵的程序，是沉宴亲自写的。
如果没有他，我们的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
你还不知道吧？沉宴的黑客本事，堪称世界罕见。”
唐汐越往后翻，就越是能回忆起那一晚的所有细枝末节。
而这一切，在她追溯了这么久之后，全都汇集到了墨沉宴的身上。
“所以……”
“所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沉宴对你是什么态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所有的同伴，都是死在我和沉宴手里，包括现在那个在病房里苟延残喘的试验品。”
唐汐猛地抬眼：“你想干什么？战先生，我们说好的，我投降，你善待我的同伴。”
战寒霆道：“别紧张，我不会对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病人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再威胁沉宴的安全，或者，试图利用沉宴帮你逃跑脱罪，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直到战寒霆离开，唐汐都没有回过神。
这份资料摆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催命的符咒。
只是她还在这世上苟活。
大概，是因为墨沉宴还喜欢她吗？
不，墨沉宴喜欢的是S市的那个唐汐。
他们从一开始相识，就是在S市，而并非是公海。
如果是在公海，墨沉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这个漏网之鱼。
“呵……”
唐汐自嘲的笑了。
仇人就在身边，可笑她竟然真的想要和墨沉宴安稳的在一起。
唐汐在牢房里枯坐了一夜，今晚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人来送饭，连送水的都没有。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现在连水都没有，只能靠在墙角，保存着体力。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将一碗饭菜丢在门口，吆喝了一声。
“哎，赶紧吃，吃完了我们老大要带你去别的地方，别饿死在半路上了。”
唐汐端起碗来扒拉了两口，又喝了两口水。
刚咽下去，眼前就开始发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唐汐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FAKE的人，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训练，她的同伴围绕在她身边，脸上荡漾着笑容。
“这次任务可真凶险，我差点就交代在那边了。”
“得了吧，这只是b级任务，就你娇气。”
“我不管，反正你们任务结束，拿到奖励请我们吃法啊！”
“唐汐，你快过来啊！”
可很快，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泡沫。
一望无际的大海淹没了一切，她拼命挣扎哭喊着，却拉不住任何一个人。
她往前游，想要找人帮忙，可脚却被看不见的手抓住。
她要跟着一起沉下去，一起淹死在这里。
海水淹没了口鼻，她的耳边是翻涌的海浪，而后变成一片死寂。
“不！”
唐汐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因为耳边仍然是海浪的声音，风中都带着海的腥咸。
“你醒了。”
唐汐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心脏一阵钝痛。
“墨沉宴？”
墨沉宴转过头看她，眼神里是无尽的悲伤。
“抱歉，来晚了。”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好像他们还在京都，还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唐汐环顾四周，两人正在一艘船上，周围看不到陆地，不知道在海里漂了多久。
“你要带我去哪里？”
墨沉宴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唐汐又问：“公海行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墨沉宴仍旧没有说话。
唐汐冷冷的看着他：“没什么要说的吗？”
墨沉宴还是不开口。
唐汐的胸口憋着怒意，厉声道：“你害死我的人之后，看着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得意吗？
墨先生好算计，不光赢了公海行动，还连同我的尊严和斗志一同赢走了。
怪不得都说墨家迎来了几十年难遇的继承人，今天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墨沉宴终于开口，声音沉闷。
“我赢你做什么？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输给你。”
唐汐别开脸：“赢家就不必这么谦虚了。
墨先生现在是打算带我去别的牢房受刑，还是打算大发慈悲放了我？
你应该知道，我一旦得了自由，就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嗯，我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我等着你回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