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汐走出病房,对郑羽然道:“等她死了,直接送火葬场。
然后对外公开,唐家二小姐因病离世,不接受任何采访。”
“是。”
唐汐又问:“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郑羽然笑着说:“已经有合适的肾源了,这几天调整一下身体各项的指标,很快就可以做手术了。”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汐姐。”
唐汐道:“你不用送我了,这几天多陪陪你母亲。”
“是。”
唐汐独自开车离开医院,此时已经是半夜了。
外面夜色如墨,璀璨灯光如同神打翻在人间的颜料盘,浮夸又寂寥。
这一天先是婚礼,再是唐依依流产,又是墨沉宴为她出头撑腰,刚刚她算是掐断了唐依依最后一根救命绳索。
太多情绪交织,让她身心俱疲。
她突然就很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找个人说说话。
不知不觉间,汽车开到了城郊墓园。
唐汐拿着路上买的鲜花下了车,走了进去。
她走到沈袖的墓碑前停下,沈袖的照片还算完好,没有被秋雨淋坏。
她把花放在墓碑前,又往前走了两步。
沈袖的墓旁边,就是黎伞的。
这是她买的,黎伞的事情了结之后,她将黎伞葬在了这里。
唐汐将一束粉色的郁金香放在黎伞的墓碑前,随性的坐在了地板上。
墓园十分安静,偶尔吹来的夜风伴随着鸟鸣,让唐汐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里,点燃,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在风中消散。
她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
“喂?”
“汐姐,唐依依,死了。”
唐汐抽了口烟,半拧着眉:“确定吗?”
“确定,我和秦医生一起去确认过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七分。”
“殡仪馆的人到了吗?”
“到了,现在准备把人送过去,不过火化之后的骨灰要送到唐家的墓园吗?还是……”
“不用了,”唐汐道:“就放在殡仪馆,等她父母自己去认领。”
“是。”
唐汐挂断了电话,将烟头在地板上捻灭。
她抬头,注视着面前的墓碑,良久,终于开口。
“唐依依死了,郑若海也死了,唐其为在监狱里,郑若兰跑不远,我总能找到她的。
如果你们能遇到……那个唐汐,请转告她,她的仇我都报了。”
“有时候我觉得很累,可能是因为我刚刚又走了以前走过的路。
又说一次喜欢,又低人一等,又时刻担心我即将付出的信任,会不会变成催命符。
可是……”
她沉默着,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好像无法说出口。
许久之后,她终于道:“可是,我很喜欢他。”
在这安静空旷的墓地里,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弱点,于是她终于将心底那个小小的却始终无法完全压制的念头说出口。
她是真的,很喜欢墨沉宴。
她低低的笑了,有些自嘲。
“不过我还有我自己的仇要报,还有我的朋友要去找。
我尽量活着,不浪费这第二条命。
如果我能活着……”
她想了一下,改了口:“我希望自己活着,和墨沉宴一起活着。”
一阵夜风吹来,裹挟着落叶在她身边盘旋打转,就像是看不见的手在环抱着她的身体。
唐汐起身,声音轻快不少。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她沿着台阶往下走,突然觉得一股危险的视线盯着她。
她立刻本能的转头,只见隔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在另一条能上墓地的台阶上,静静的站着一个黑影。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隔着林立的墓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刹那间,唐汐想起了那个在斯尔市神出鬼没的墨镜男。
那个以折磨覃镜为乐来吸引她注意力的墨镜男。
自从她将覃镜带回S市,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久的她几乎快要怀疑,也许这男人根本没有跟过来时。
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