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西苦笑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关宁铁骑再厉害也改变不了朝代兴衰更替的局面。据我所知,明朝末年,由于官宦豪绅大规模兼并土地,许多农民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只能做官宦、地主人家的雇农,艰难谋生,偏偏年景又不好,河南、陕西等地遇上几年灾荒,粮食颗粒无收,雇农们交不上租子,官宦、地主又不肯减免,他们只能拖家带口四处流荡成为流民,所以李自成、张自忠等人揭竿起义时,应者如云,官军百般努力也剿灭不尽,天灾人祸这是内忧。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后,明朝在辽东屡战屡败,特别是萨尔浒一战,明军不仅损失了大量精锐士兵,还丧失了对辽东战场的主动权,而后金则借此机会扩张势力范围,为后来的清朝入关奠定了基础,这是外患,内忧外患此消彼长、交替上演扼杀了明帝国最后的一丝生机,加上朝臣误国,尤以东林党为甚,他们只知道结党营私,谋取一党私利,李自成即将打到北京,危难时刻他们还在侃侃而谈清名阻止崇祯帝南迁,又无良策可出,最后逼得崇祯帝自缢于煤山,他们则当了李自成的大臣。更可恨武将怕死,左良玉等人只知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清兵来时个个畏敌如虎,更多的人贪图富贵投降敌寇。如此种种,明朝怎会不灭亡呢?”
柳生听了摇头叹息道:“真是天不济中国呀。袁先生,我们日本人都认为明亡之后再无华夏,也就是说明朝灭亡了,中国也就亡了,所以我们日本从来就没有承认满清的正统地位,满清建国后曾主动向我国抛出橄榄枝,希望日本能够像侍奉明朝一样继续确立朝贡体系,当时的德川幕府就干净利索地在两国文书中直斥道‘中原,天子国;彼虏,小丑也。’,在我们日本人眼里,满清所谓的正统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三浦接话道:“是的,我们认为满清占领中原如同当年蒙古人统一中国一样不过是汉人遭受的‘胡难’,是‘华变于夷之态也’,他们并非华夏正统,根本不能代表中国,满人兴起于长白山地区,处于华夏九州之外,算得上是异域蛮邦入主中原;其次,金钱鼠尾辫的发式极其丑陋,整个头颅表层的发毛几乎剃光,只在后脑勺留下了一根仅可穿入钱孔的辫子,这与传统汉文化讲求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格格不入;再次,满洲人本身并没有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得天下靠的是野蛮的杀戮和铁血的手段,从法统和礼仪上来讲完全不符合汉家文明,所以为了进一步耗尽汉族好男儿的铁血傲骨,破坏传承千年的汉文化,他们连续发起了长达将近两个多世纪的‘文字狱’,汉家礼仪文明在满清鞑虏的摧残下磨蚀殆尽,曾经‘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汉家风骨荡然无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铮铮气节灰飞烟散,中华文明进入了一个帝制专权的极度黑暗状态。”他看了一眼袁西,继续说道:“以蛮夷的身份来替代汉人传承千年的汉文化显然不是我们日本人所能接受的了。袁先生,在我眼里现在的中国由于满清的文化断层,就像没有父母的孩子,不知从何而来,又要向哪里去。而我们日本自唐朝以来从中国学习了大量文化元素,并将其融入自己的文化中,千百年来汉家文化香火从未中断,我们的建筑、我们的服装、我们的文化传统、我们的很多地名都充满了汉家文化特点和韵味,基本上完整保留了中华文化体系,我国学者山鹿素行在《中朝事实》中直言不讳的写道:‘国号数变,遂为北狄(满洲)所并,今岂足以称华乎?……皇统传道并得,与天壤无穷,国号不变,宗庙飨之子孙保之者,独我大日本而已。’国际上也普遍认为中国在被满洲吞并后,日本才是延续华夏文明的接班人、中华帝国文明的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