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语独自一个人在军营里乱逛。
内心似乎很平静。
脑海中全是二人的深情对视和紧紧交叠的两只手。
那样坚定，似乎在诉说着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陶慕语很确定自己是爱凤卢青的，凤卢青也是爱她的，至少在今夜之前。
经历了过往种种，忽然又想起上辈子与卫楚婷的纠缠，陶慕语这会不太确定凤卢青会不会被影响。
说实话，自从知道了卫楚婷与凤卢青上辈子的事，并且卫楚婷还要求她凤卢青还给她后，陶慕语一直是觉得对卫楚婷有所亏欠的。
这事如果放在没穿越的陶慕语身上，她一是不信，二是不会有太大感觉。
可她自己首先经历了匪夷所思的穿越，她无法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上辈子对卫楚婷来说尚且意难平，凤卢青作为主人公之一，又怎么可能忘怀呢？
陶慕语边踱步，边掰着手指盘算，全然忘了厨房需要帮手这回事。
阿青会怎么选？他会不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我要成全他们吗？现在就走？
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走到了营地门口。
两个守在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问：“陶娘子，你现在要出去吗？”
陶慕语停住脚步，茫然地抬头四处看。
有个人从后面轻轻拉了她一把，笑说：“我说你怎么不在厨房，打算干嘛去？”
陶慕语回头，是甜哥儿隐隐含笑的脸。
陶慕语这才如梦初醒，一下子想起来：“对了！我要回厨房去！”
她正要走，甜哥儿又一把拉住她：“火急火燎的，厨房已经没事了，药都煎得差不多，只剩下烧水的任务，我叫了两个人去帮忙看火。”
陶慕语恍恍惚惚，又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才想起来问甜哥儿：“对了，你找我？”
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甜哥儿瞧在眼里已然发觉不对。
但这会显然不是敞开心扉的好时机。
这样的夜，陶慕语又一脸满含心事的模样，估计也不大睡得着。
甜哥儿想了想，笑说：“既然那么想出去，走，带你出去溜达一圈！”
……
虽然没有月，但黑色的夜在遍地白雪的映衬下，倒显得不那么瘆人可怖。
甜哥儿带着陶慕语骑马在朦胧的夜色中穿梭，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这一刻，急促的马蹄声反而变成叫人心头愉悦的鼓点。
陶慕语深吸了一口冷气，感觉整个胸腔肺腑都凉丝丝的。
方才惶惶不可安的情绪终于被慢慢消化。
来到一处山坳，甜哥儿停下四处看了看，勉强可避寒风。
他把带来的厚皮垫铺在一处高起来的枯柴处，要陶慕语坐好，自己又烧起来一堆火。
陶慕语抱着膝盖看他忙活，一切收拾齐整，甜哥儿从腰间解下酒囊扔给陶慕语。
陶慕语毫不犹豫拿起来猛灌一口，烈酒入喉，原本凉透的肠胃瞬间又变得热烈起来。
甜哥儿看着她被酒辣得五官皱成一团，愉快地笑声在寂静的黑夜格外响亮。
“你看你，皱得像个小老太太，哈哈哈……”
陶慕语作势要打他，他利索地从袖子摸出一包松子糖来求饶。
陶慕语斜着眼睛：“你还有私藏啊！”
白日从茶楼打包回来的东西，她一股脑塞给了段玉和徐竹。
没想到甜哥儿竟自己藏了一包，毕竟平时他也不像嘴馋的人。
甜哥儿笑着把松子糖塞进她手里：“谁最喜欢松子糖啊？”
陶慕语明白这是为她留下的，有些不好意思。拈了一个松子糖含进嘴里，顺带又给甜哥儿投喂了一颗。
甜哥儿含着糖，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
“甜么？”陶慕语问。
“甜。”含糊不清，又响亮有力的答案。
吃完糖，两人拨弄着火堆插科打诨了一会。
陶慕语终究还是藏着心事，忍不住问甜哥儿：“假如，你喜欢的女孩儿有了心爱的人，你会选择退出吗？”
甜哥儿沉默了一瞬，低声说了句：“如果她跟他能够幸福，我会。”
陶慕语想了想又问：“那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甜哥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撇撇嘴：“有什么不甘心的？她又不喜欢我。”
“如果她喜欢你呢？”
甜哥儿停下拨弄着火堆的手，看向陶慕语。
他的眼里有火光闪动，一瞬不瞬，盯得陶慕语有些心虚，差点以为甜哥儿看穿了自己。
她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又说：“我可能没表述清楚，我的意思是，原本你们很相爱。但突然有一天，她的前男友……就是青梅竹马，回来了。”
“……咳，然后她就在你们二人之间有些犹豫。”
“嗯……我的意思是，她以前其实爱的是她前……她的青梅竹马，但因为某种原因，她失忆了。但现在她一切都想起来了，可是跟你又有了感情。”
“如果你是这个失忆的人，你会怎么选？”
甜哥儿的目光渐渐从热烈转为探究。
陶慕语看着他微微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
“算了，我就问，你就是你，但你喜欢的人找回了从前的爱人，你会退出吗？”
“你这是哪里看到的狗血传奇？”陶慕语话音刚落，甜哥儿毫不犹豫地问出口。
陶慕语有些气急败坏，揪了甜哥儿一把：“你别扯那些，你就回答问题！”
就当这是狗血小说好了。
如果放在小说里，一定是主人公被查出什么绝症，然后选择退出。等她死了，男主角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她，然后追妻火葬场，发现一切都晚了……
可，这也不是狗血小说啊，况且陶慕语也不想那么早死。
甜哥儿又沉默了一瞬，忽然问：“为什么要退出？”
“你确定他已经不爱你了吗？”
“你觉得他不会选择你？”
他一连三个问题，陶慕语有些答不上来。
她不确定，也不够自信。
“那……如果……”
“如果是我，我一定选你！”她还没说完，甜哥儿就已经说出答案。
“选现在的爱人？”此刻陶慕语忽略了主角早已由甜哥儿转变为自己，她迫切于想知道凤卢青的答案，忍不住追问。
“选你。”甜哥儿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