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溪跪在地上抖成一团,一时拿不出个主意来。
晁海咬了咬牙,准备替妹妹说出实情。
正要开口,只听宁玉公主高声呼喊着“溪儿”跑了进来。
见到母亲,晁溪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跪爬着扑进宁玉公主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晋平侯看着自己的妻子,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过来,则意味这场审问终究问不出个所以然。
顾虑宁玉公主还病着,晋平侯没多说,只挥挥手放两个孩子离开。
晁海和晁溪跟着宁玉公主回到卧房,宁玉公主斜躺到榻上,斥退了丫鬟奴仆。
只剩母子三人时,公主才正色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晁溪先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通。
晁海又把先前关于陶慕语的事说了,并对宁玉公主说了自己的猜测。
宁玉公主紧紧皱眉,染了丹蔻的指甲在美人塌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她先看向晁溪,唤了常嬷嬷来,对晁溪和声说:“好女儿,不怕。此事若如你哥哥所说,那人必不敢毁你清白。”
“你随嬷嬷去验验看,这是为你好。”
等晁溪离开后,宁玉公主才对晁海说:“这件事绝不能叫你父亲知晓!以他的脾气,如果知道晁溪胆敢买凶杀人,只怕会比这次还要气得狠!”
随后,她又吩咐晁海去上梢县取回证物。
等晁海回来时,发现自家父亲母亲,妹妹聚在堂中。
晋平侯晁磊此刻脸上分明很是不好看,宁玉公主无声地朝晁海使了个眼色,晁海默默走到角落垂手站好。
正听见晁磊说:“事关我晋平侯府的清白,无论如何也要抓到那个小贼!既然溪儿还是完璧之身,那我们便无甚可怕的。”
“我不同意!”宁玉公主却打断他。
“这件事不能再让它发酵,我们最好不要妄动,任它传上几天,大家说倦了,自然会慢慢淡忘。”
“母亲!”晁溪急的叫起来。
却被宁玉公主冷冷扫了一眼。
又听宁玉公主说:“溪儿的贴身之物不翼而飞,即便找到那个小贼,又如何解释给大伙听,她的衣物是如何被扒下来的呢?难道这样不有损她的清誉?”
“现在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猜测的。无论我们怎么证明,百姓们也会觉得我们在找借口。”
晁磊问:“那你什么意思?要我女儿一世背这口黑锅?”
晁溪急得哭了起来:“我不要!我以后怎么还有脸在广安城出现,怎么还有脸嫁人!”
宁玉公主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出一口气:“那么就离开广安城。”
……
太阳快要落山时,甜哥儿与同伴正巡逻到顺林大街的一处茶肆。
眼看快要交值,两人商量过后便决定吃一碗茶再走。
正要坐下时,甜哥儿见卫府的马车轱辘从不远处滚过。
车帘被掀开一个角,露出女子尖俏的下巴。
于是他搁下茶碗,对同伴嘱咐了几句,往旁边的巷子中去了。
甜哥儿日日在这大街上巡逻,广安城哪里有一棵树,哪里有一株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纵横交错的数百条巷子对他来说也并不在话下。
七拐八拐之间,甜哥儿来到一处荒废的院子前。
院门推开,卫楚婷施施然转身。
“你没叫人碰她吧?”卫楚婷冷着脸问。
甜哥儿抱臂看着卫楚婷勾了勾唇角:“碰了她,晋平侯能轻易了事?”
卫楚婷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晁溪离开。
她与她毕竟十多年的交情,又顾忌着晁溪的身份。
痛下杀手这一招必然行不通。
卫楚婷左思右想,决心找个人来帮忙。
凤卢青与晁海有交情,要他做伤害晁溪的事,他必定是不愿意的。
而且卫楚婷有私心,她不想让凤卢青知道自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子。
好在这事,除凤卢青之外,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就是甜哥儿。
两人碰面后,果真一拍即合。
正巧此时,晁溪又做贼心虚,匆忙逃离了晋平侯府。
这为他们的计划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按照事先约定,甜哥儿找的人将晁溪的贴身衣物给他。
再由卫楚婷模仿晁溪的笔迹写一封表白心意的信件。
她与晁溪自小一起读书,她常常替她抄书,久而久之,笔迹越来越像。
但凡下些功夫,模仿晁溪的笔迹并不是难事。
东西准备妥当,只要准备几百两作饵。
让乞丐把这件事情闹大。
为保计划不出纰漏,包袱里事先只放银票。
等甜哥儿去挖去包袱的间隙,再偷偷把多余的东西放进去。
卫楚婷的计划一举成功。
晁溪与人私通失去贞洁的事暴露,卫楚婷事先买通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不过短短一日,已经变为广安城人尽皆知的笑谈。
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名声比任何东西都更为重要。
晁溪没有受到任何皮外伤,却遭受了比见血更为致命的伤害。
可谓,杀人诛心。
静默片刻,甜哥儿嗤笑:“听闻这人跟你有十多年的交情,你也真够狠的。”
卫楚婷淡淡一笑:“你也不遑多让。”
她顿了顿,忽而叹了口气,羡慕地说:“小语真是好福气,一个你,一个凤卢青,都恨不得连命也给她。”
甜哥儿摇摇头:“不止是我们,还有谢老二,段玉、徐竹。只要她有需要,不管要我们去做什么,没有人会退缩。”
他迎着卫楚婷的目光,眼神坚定:“因为我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