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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卢青将鸡汤调好味,放进药材,在灶上慢慢温着。

他特意嘱咐厨娘替他看火:“给我仔细瞧着,火不能太旺,也别给我熄了,我中午会过来取。”

厨娘从未见过自家小郎君进厨房,更别提这样用心熬一锅鸡汤。

忙不迭点头:“郎君你就放心吧!”

凤卢青在衙门待了一上午,午饭也没吃,便马不停蹄赶回凤府。

来到厨房揭开锅盖,见鸡汤熬得正好。

鸡肉熬到脱骨的状态,软烂喷香的鸡肉与汤汁混合,香气扑鼻。

清明透亮的鸡汤表层飘着几颗油花,看着不油腻,反而叫人十指大动。

淡淡的药味混在鸡汤的鲜香中,不仅没有压制鸡汤的香味,反而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厨娘在一旁大为赞叹:“郎君第一次做就这么成功,看得我都馋了。”

凤卢青微微一笑。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他跟随晋平侯在外行军打仗多年。

从小兵卒慢慢往上爬,烧灶做饭不过手到擒来。

只不过往常都做大锅饭,没熬过这么精细的汤。

厨娘瞧着凤卢青一勺一勺往外盛,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说:“这汤一定很滋补!”

凤卢青装了满满一小陶罐,看锅里还剩下大半,于是对厨娘说:“给爷爷送一些去,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厨娘喜出望外,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凤卢青拿着汤往旭王府赶,怕洒了,也不敢跑快。

到了旭王府门口,先朝门房塞了一锭银子。

门房喜笑颜开:“我这就给您通报去。”

谁知不多时,门房出来,脸上有些尴尬神色,朝凤卢青抱拳。

“对不住了小凤将军,王爷说陶娘子需要静心修养,今日暂不见外客。”

其实旭王说的更直接:“当旭王府是自家后花园吗?说来就来?你告诉他,本王自会把陶娘子照顾好,别三五日不到就往这里跑。”

纵然门房已经够委婉,凤卢青还是听得直皱眉。

外客?

于旭王而言,他确实是个外客。

可他来见的是自己未过门的娘子,怎么能算外客?

正想着,门房老老实实把银子奉还。

凤卢青忙推拒:“不必如此,虽见不得面,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

他把熬好的鸡汤递过去:“麻烦您替我送去给陶娘子,就说我亲自熬的,放了许多补药,请她务必喝一些。”

门房终于觉得银子不那么烫手,欣然接过。

然而这罐鸡汤最终也没能送到陶慕语手里。

旭王冷着脸,瞧着摆在桌上的鸡汤:“我旭王府喝不起鸡汤?”

一众侍从不敢搭腔。

旭王又问:“陶娘子大病初愈,难道不该少些油荤?”

见满室鸦雀无声,有丫鬟大着胆子说:“傅太医说,陶娘子如今正在恢复期,可以适当进补……”

旭王凛冽的眼风扫过来,丫鬟立刻闭嘴。

又是满屋子人噤若寒蝉。

沅太妃被侍女搀扶着进来,问:“怎么了?”

没人敢回答。

她瞧了瞧一屋子下人脸色都不太好,笑着问旭王:“你又发脾气了?瞧给这些小可怜吓的。”

“哟,这是什么?”她说着,瞧见桌子上一罐鸡汤,便伸手去揭开盖子。

满屋飘香。

旭王见母亲再次投来疑惑的目光,没好气地解释:“姓凤那小子,给陶娘子送来的。”

沅太妃更加疑惑:“那为何不送过去?”

旭王别过头不说话。

沅太妃笑着看向旭王的近侍,扬了扬下巴:“你说。”

近侍看了看旭王脸色,胆战心惊地说:“王爷觉得咱们也不缺这一只鸡……凤将军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帖。”

沅太妃捂嘴笑起来,脱口而出:“有什么不妥的?人家为自己娘子熬的补汤,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又在闹什么小孩脾气?”

沅太妃扭头看自家这二十好几还未娶妻的大小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摇着头微笑叹气,随后说道:“听说那小丫头醒了,正好,我要去瞧瞧她,这鸡汤我就一并送过去了。”

……

晁溪自那夜起,便生了病。

一连发了两日的高烧。

宁玉公主急得掉眼泪,赌咒发誓一定要抓到那个恶人。

晁海没敢对家里人说实话,只说妹妹从卫府回来时,路遇强盗,幸得凤卢青所救。

他暗中提醒过晁溪:“这是差点闹出人命的事,若叫父亲知晓,怕是要发天大的雷霆,到时候我和母亲都保不住你。”

晁溪纵然满腹委屈,想到自己父亲晋平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心底就忍不住发颤。

尤其是每每父亲过来探望自己,询问那晚上的细节时,她更加觉得煎熬,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幸而宁玉公主觉得自家孩子这是惊吓过度,还责怪晋平侯:“她还没好呢,你别在她跟前提这个!”

晋平侯对宁玉公主这样的溺爱行径很是头痛。

“我这不是想尽快抓到凶徒吗?”

随即他又气恼:“龙武卫究竟干什么吃的?这广安城的治安越发乱了。”

他长满老茧的宽大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看得一旁的晁海心惊肉跳。

“凤卢青那小子最近在干嘛?叫他明天来见我!”

见父亲突然提起凤卢青,晁海心中一紧,只得硬着头皮含糊道:“他最近很忙……”

“忙什么?”晋平侯不满:“都有人敢在城内行凶抢劫了,他在忙什么?”

晁海只得答道:“他那个未过门的娘子……在城外遇到强盗,差点死了,如今还在旭王府救治。”

“哦?”晋平侯深深皱起了眉。

“城外的强盗也如此猖狂了?这还不严查?”

晁海不动声色瞧了妹妹一眼,又听晋平侯说:“我明日就上奏朝廷,出一队卫兵,把这伙匪徒给搅了。我看谁还敢在皇城根下作乱!”

他声音低沉浑厚,说话时又带些愤恨的情绪,自有雷霆之势,吓得晁溪肩膀一缩。

她不敢想象,若父亲真的带兵剿匪,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思及此,晁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捂着头露出痛苦的神色。

宁玉公主忙将她揽过去,问:“我的儿,是不是头又疼了?”

晁溪怯怯看自家父亲一眼,颤声说:“母亲,近来我总是做噩梦,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我想去寺庙住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