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花圃中的那棵古刹罗树。
最开始,她的身边全是空荡荡的土地,每日只有一个男人会提着一桶水来到她身边。
他将水倒在她的根土里,有时还会坐下来同她说说话。
慢慢,少年在她枝叶上放了很多年幼的龙。
他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好像是在同那些幼龙交流。
日复一日,幼龙长成了巨龙。而她身边围绕的龙也越来越多。
她不再孤单了,只是他...好像还是空落落的一个人。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
他有很多崇拜者,因为他会驯龙,他可以驯服上百只龙骑。
直到一天...
那个每日都会拎着水桶来给他浇水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而那上百巨龙,也只剩下了最后寥寥几只。
它们每日都在悲鸣,用眼泪在浇灌她。
再后来,下了一场暴雨,无数金发的吸血鬼冲了进来,他们拿着铁链捆上那些巨龙的脖子、脚裸,让它们动弹不得。
龙翼被生生折断、龙睛也被剜出,还有龙爪和獠牙,也被砍掉和拔出。
她看见了。
看见那些巨龙被一群金发的吸血鬼折磨带走,它们的血,是留给她对这片土地最后的思念。
“喂?”少年推了推姜菀的肩膀,“你哭什么,莫名其妙的?”
姜菀恍惚回神。
她哭了吗?
手指摸了摸面颊,全是湿润。
她懂了。
她在古刹罗记忆中看到的那个男人,便是眼前的少年,是该黎。
那场血族与狼人的大战,其实就是西方血族为该黎设计好的圈套。
他们背叛他,杀了他,诅咒他。
而那些巨龙,对该黎来说就如同他的孩子一般...
那些畜生!
“姜...姜菀?”该黎断续喊出这两个字,“你是叫这么名字吧?我说你能不哭了么?我不是接住你了么?”
姜菀根本没听到该黎在同自己说些什么。
她突然有些同情眼前的少年。
泪珠子不受控制顺着娇颌落了一颗,不偏不倚,砸在他心窝。
有些温热,还有些灼烧。
该黎逐渐手足无措。
他活了近上万年,这是第一次差点儿被一个哭啼啼的少女逼疯。
该黎扪心自问,难道是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有些重了?
“咳...”他清了下喉咙,“其实你不重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占我便宜...那个粉色蕾丝床单你要是想换就换吧,房间里也能挂满你照片,你想挂多少就挂多少。”
“丫头...你能不哭了么?”
该黎没哄过女人,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而后几年前也都是一个人。
“该黎。”
“嗯?”
“你喜欢龙吗?我喜欢龙,很喜欢。”
...
姜菀走了,花圃里只留少年一个人躺在地上。
该黎望着天,目光有些呆滞,还有些黯淡。像是被灰蒙蒙的云,遮住了全部光亮。
龙?
他已经好久,久到记不清日子去想这个字了。
他不敢想。
曾经,他只要一闭上眼,便全是那一头头巨龙从天空上坠落的画面。
喜欢么?
喜欢。
他也好喜欢,只是他却不敢喜欢了。
该黎坐起身子,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站起来。
他抬头去看眼前的古刹罗树,倏,眼风被一本厚重的书籍所吸引。
那是她的书。
该黎走过去,弯腰将那本书给拾了起来,又掸掸尘土。
翻开第一页,是娟秀的字迹。
龙语。
龙语。
龙语。
密密麻麻,全是写着“龙语”二字。
...
一周后,东方血族亲王之女的成人礼在龙殿举行。
到场的客人非富即贵,也别有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