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收到信,是在天微微凉的时候。
他本已经为了姜菀放弃了皇位,放弃了母妃遗愿、外祖父嘱托。他想,只要能将她重新换在身边儿,哪怕是付出一条命,也愿啊!
所以短短几月,他整军速战,每日厮杀,不过半年便已让四国俯首称臣。
还不够,还不够。
他要再快些,将菀菀从扶湛身边带走,带去一个没有人能寻得到的地方!
把她藏起来。
照顾她一辈子也是好的。
直到...一日醒来,看见了窗棂上站着一只灰羽灵鸽,鸽脚侧还绑着一封密信。
看完后,霍骁大惊。
原来菀菀是想要让他称帝称王的。
不过也只有坐上那位高权重之位,才能护住她此生无忧!
既是她所求,那自己就为她覆了这盛世皇朝又如何?
可霍骁没察觉到。
来送信的,是帝君才可御用的隐鸽。
他更没想过,为何这种策反的密信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送到他手上...
...
收到霍骁起兵造反的消息,姜菀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一早去了扶湛静养的院子,不等人通传,便是跨步而入。
扶湛已经起了,只是下不了床。
姜菀走至榻边儿,瞧福临正在伺候他用药,“给我吧。”
福临忙“唉”了声,将那瓷玉汤碗递到了美人手中,然后小步从屋中退了出去,又将房门掩上,给了两个人说话的地方。
姜菀端着药碗,舀了一勺汤药正准备递去扶湛唇边儿,却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亮得出奇,“怎么这般瞧我?”
他扯动白如纸的唇,“乖乖好看。”
一口汤药递进他嘴里,美人在榻边儿红着颊嗔怒数落,“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扶湛笑着把汤药给咽了,又皱眉。
姜菀攥着汤匙的手指一紧,“怎么了?呛到了?”
他摇摇头。
眉头绞在一起,拧巴更紧。
不知为何,瞧见他如此模样,姜菀心跳的很慌。
“苦。”
姜菀以为自己听错了,媚眼眨了眨,问,“什么?”
扶湛挑着眼看她,俊脸皱在一起,“这药,好苦。”
姜菀差点儿气笑。
她逼供过福临了,问出扶湛这是旧疾,而且还是在体内积攒了二十年的寒疾。
无药可医。
他连死都不怕,现在竟然怕药苦?
“哦。”姜菀面无表情端起药碗小口喝了下,然后一本正经拆穿他的谎话,“夫君觉得苦,娘子倒是觉得没什么味道。”
“那定是娘子嘴甜,淡了药的苦味。”扶湛松开眉,侧头看向她的时候,笑得有点儿乖,还有点儿坏,“要不然,娘子用嘴喂夫君吃药吧?”
用嘴喂?
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昏君!
姜菀倒是想把手中的药扣在他脸上,但一瞧那病恹恹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抬手又饮了口药,没吞,而是俯下腰去堵那张有些苍白的唇。
他倒是乖乖不再闹什么幺蛾子,一会儿工夫就把汤药给喝完了。
姜菀给他擦了下嘴,“这样喂就不苦了?”
他纠正,“还挺甜的。”
姜菀笑着戳他手臂,“矫情!”
扶湛扣着她的手腕,将人往榻上拽了拽,“上来,陪我再躺会儿。”
说着,他身子往里侧挪。
“行了行了。”姜菀按住他,“你别动了。”
她踢掉绣花鞋,正要上榻,又听他很是正经的说,“娘子把衣服脱了吧。”
姜菀,“??”
扶湛神色无异,端的是一副光明磊落,“太医说了,夫君身子寒,得多暖暖。”
姜菀,“...”她姑且信得过他。
光溜溜钻进被窝里,双臂缠着他的腰。
那清冷的檀木香一下又一下蹭在她鼻尖,渗进她心里。
安稳满足的让人昏昏欲睡,想溺死在那怀中。
姜菀动了动手臂,身子更往他怀里挤。
这安详和谐的气氛,倒是没多久就被原形毕露的昏君给打破了。
腿上有些些冰凉。
像是几只小蛇,在慢悠悠寻着温暖花房。
“扶湛!”姜菀咬了咬唇,很凶喊了他一声。
仰头看去的时候,正瞅见那男人也是眉眼无辜低下头瞧她。
“手出去。”她动了动腰。
扶湛眨了下眼,声音很轻,很孱弱,“阿湛手指冷。”
手指冷也不能...
姜菀鼻息呼了口气,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算了算了。
这昏君怪可怜的,宠着他吧。
又是半晌无话。
“唔...扶湛。”
“不准动!不准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