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陷入两难境地。
尽管现在来看，这神仙洞内，极乐之宴没有任何可怖之处，甚至确实能称得上人间顶级享受。
——虽然苏川和赵林云都未亲自尝试，但看一旁戎玉书和钱贯飘飘欲仙的样子，一开始沉默寡言的钱贯，此时也已经和李水攀谈起来，甚至颇有些交心的意思。
苏川目光扫去，不止戎玉书和钱贯，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开心的和身边人攀谈，且语气轻快，条理清楚，并不像中了的迷幻药的样子。
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也是因为他们真的打开了心防，沉浸于极乐之宴的享受中。
一切太符合极乐之宴的主题，让之前裴远的一切溢美之词都落到了实处。
可正是因为这种过于‘合理’，最让苏川觉得怪异。
他用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出于楼阁正中升腾而起的烟雾其中到底潜藏着什么。
可纵然他提前修习了目力术，眼前依然只有一片黑暗。
此时裴远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端着玉质看向苏川：“苏百户这是找什么？”
苏川转过头来，脸上立马戴上和裴远的同款笑容：“我实在好奇，这烟雾之中难道是藏着一个厨房吗，怎么顷刻之间，就能端出如此美酒来？”
“哈哈哈。”裴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苏百户真是妙人，如此极乐之宴，难道还需要厨房吗？”
“那些食物美酒，自然是仙人赐下。”
“啊？”苏川一脸不信的样子：“难道这世间真有仙人？”
在踏入修行境界后，苏川也找了不少相关的书看，这里虽然是高武大明，武道术法盛行。
但终究也只是武术、佛经道术的延伸，还没到前世踏碎虚空、证道成仙的地步。
否则当世皇帝，也不用苦求长生了。
若是真的有仙人，那这世界起步是从高武世界变成仙武世界，到时候他这小身板怎么活得下去。
面对苏川毫无掩饰的怀疑，裴远却是点了点头，看起来极为笃定。
“我知道苏百户不信，但只要稍等片刻，等这极乐之宴结束时，你就会见到真正的仙人，那时候，苏百户就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
“哦。”苏川和赵林云对视一眼，两人而表情都有些怪异。
纵然实力已远超品级，但苏川仍然只是六品，眼界远不如四品的赵林云。1
而裴远也是四品，同时已经到达此境界的多年，眼界也不会比赵林云差的太多。
苏川都不相信这世间存在仙人，四品的裴远却如此笃定？
那烟雾之中，到底是何物，能让一个四品锦衣卫说出此等话？
两人全都看向下方迷雾，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不解，还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
此时下方烟雾升腾，其中竟隐隐出现了雷鸣鲸吼，不时还有电光闪过，巨物搅动烟云。
其中仙子腰若流纨，左右扭动露出嫩白的肌肤，躲避着烟雾中的落雷。
不时还有仙子捂嘴发出一声轻呼，再一看那窈窕的腰肢上已多了一道红痕。
一众看客心疼莫名，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在这香艳又带着些惊险的场景中，在起舞的众仙子身下，自烟中又钻出数名仙子，手中精致托盘举起，其中放着一块过于近乎粉红的四方肉块。
离得近时，甚至还能看到那肉似乎在微微颤抖，似是刚刚从某种生物身上割下来的。
托盘仙子额头沁出香汗，看起来真的在下面经历了不小的体力劳动。
等几名仙子举着精致的食盘，将其放到苏川等人面前时，钱贯已迫不及待的拿起袖子，夹起那四方血肉，猛吸一口气，眼看就要将其吞下，但他还是先将余光看向李水等人。
戎玉书却是伸出手去，用袍袖轻轻擦拭着面前仙子的额头：“仙子辛苦了，不如与我同坐，歇息片刻。”
苏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家伙还真是不忘初心，从进来到现在的目标完全一致。
赵林云再次提醒钱贯，看钱贯只是看了赵林云一眼，就将近小儿巴掌大小的肉块塞入口中，大嚼特嚼。
一边吃着，还对着赵林云说道：“而极乐之宴的菜品味道，真是我此生少见极品！”
说话时，钱贯的牙缝中渗出丝丝鲜红汁液，染红了嘴唇。
可下一刻，这汁液就被钱贯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活像一条吞食猎物的蟒蛇。
赵林云眉头紧皱，心中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动手的冲动。
钱贯虽只是下属，可也跟他数十年，他绝不会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出事。
可除了表现出来的怪异举动，钱贯却没有一点失去理智的样子，甚至还能如常和赵林云对上密语。
且他们为了进到此处，着实费了些力气，若是此时暴露，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苏川看向裴远：“裴大人，我不吃生肉。”
裴远咧嘴一笑，同样有丝丝鲜血从牙缝渗出，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大口咀嚼的感觉，任由汁液流动嘴唇，衬的这笑容都有几分可怖。
“苏大人，这不过看起来像是生肉而已，实则无半点腥气，甚至带着几分檀香味道，一口下去，宛若吃掉一座深山佛寺。”
“抱歉。”苏川摇摇头：“实在没有胃口，我等下一道菜吧。”
裴远只是微微摇头：“那苏大人可没口福了，不过也不可惜，极乐之宴只刚刚开始而已。”
钱贯适时凑了过来：“苏大人可需要代劳？”
说话间还对着苏川挤挤眼睛，没有一丝被蛊惑的样子。
赵林云眯眼斜视，钱贯立马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眼中还有几分失望。
裴远也是一笑：“这位……大人，你还是留着肚子吃后面的餐食吧，这些真是开胃菜而已。”
钱贯一听，失望的眼神顿时一亮，再次伸长脖子看向下方升腾的烟雾。
赵林云也放下筷子，并没有动这块四方血肉。
裴远看去，不由得对这个面相平平，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随从’多了几分注意。
不多时，再有仙子上来，收走盘子，同时倒上一杯葡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