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墙内有脚印,墙外没有呢?”苏元问了一句。
张汉沉吟,没想过。
白玄清插嘴:“许是贼人担心被巡夜捕快追到,丢了鞋子或者将脚印擦干了!”
“对,或许是贼人看到墙内留了脚印之后才发现鞋子沾血,匆忙脱下。”
苏元摇头,继续问道。
“一击毙命,对方应该有功夫在身……张捕头,陈知事死亡时伤口是自左到右,还是自右到左?”
卷宗只说了陈仁德被割喉而死,并没说伤口细节。
“这……”张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道:“应该是自左至右。”
张汉也是八品武者,对伤口还是很敏感的,只是之前并未注意罢了。
“自左至右,应该是背后下手……深夜书房,背后下手,毫无挣扎痕迹……”
苏元又翻看了一眼卷宗,落在了其子和其妻韩氏身上。
“陈知事儿子可是左撇子?”
“不是……”
“陈知事儿子可习武?”
张汉摇头:“没,陈知事世代耕读传家,家中无人习武,陈文轩也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不习武……。”
展红绫看苏元如连珠炮一般询问,却还没抓住头绪。
急忙开口问:“苏元,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苏元点头:“我怀疑不是贼人谋财害命,翻墙离开,这贼人杀完人后,怕是一直在陈知事家中,从未离开过。”
“嗯?当真!”展红绫眼前一亮:“详细说说。”
展红绫也被府衙提供的卷宗的影响了,还在想着贼人除了脚印没留下任何线索。
想要在余杭城通缉抓捕无异于大海捞针,可要是苏元能将贼人的范围限制在陈仁德家中,那案子就迎刃而解了。
听的大脑混乱的白玄清适时递上茶水,苏元浅啜一口润了润喉咙才说
“如果只是灭口,翻墙而入在书房杀人,未必比陈仁德酒醉归家时动手安全。”
“而选择在家中动手,必定是因为凶手认为在家中更好下手,而且为了避开其他人,在陈仁德归家后,将其叫进书房。”
“老仆陈皮,深夜守门,不太可能将陈仁德叫入书房。”
“韩氏带着小儿,若是有事要谈,卧室即可。”
“这样一来,这个贼人就有可能其子陈文轩……”
“亥时三刻,陈仁德自教坊司归家,本来准备回到卧室,却被其子陈文轩拦下,让其到书房商谈。”
“来到书房后,陈文轩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自背后将陈仁德割喉,一刀毙命后,用准备好的靴子踩上血污,在墙边留下脚印。”
“夜巡捕快之所以毫无察觉,是因为凶手根本没有离开陈家,墙外自然也没能留下脚印。”
听完苏元的推测,屋内三人都瞠目结舌。
“苏小旗,这话可不能乱说,陈知事父子和睦,陈文轩还有举人功名在身……而且他并未习武。”
张汉现在感觉苏元就是在胡说八道,明明最先把陈文轩排除才对。
“仅仅一个卷宗,苏元你就断定凶手?而且子杀父,你不觉得有些太离奇了吗?”展红绫也一时也难以相信苏元的推测。
仅仅是一个不怎么完整的卷宗,苏元翻看几眼。
既没有见过凶手,也没有见过死者,就这么确定了嫌犯也太儿戏了。
“可是娘,你不觉得苏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吗?”
听完苏元的推理,白玄清脑中的一团乱麻,竟然变的条理清楚,完全被苏元给说服了。
展红绫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女儿大概、可能、也许已经养废了。
苏元却很自信:“我觉得陈文轩的嫌疑不小,可以一查,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试探一下,他到底会不会武功就可以。”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选项无论多难以置信,都可能是正确答案。”
“我只是通过现有资料正常推理而已,不知展神捕是否能将陈文轩带来询问?”
“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剩下的选项不管多难以置信,都可能是正确答案……”
展红绫眼睛逐渐发亮,她没被推理震惊,被苏元这句话折服了。
苏元的这句话,就像是所有离奇案件的注脚。
展红绫甚至在想,要不要回去在六扇门贴上这句话的标语。
而站在苏元背后的白玄清,已经拿出小本本把这句话记下来了。
——上次回家后,白玄清发现自己忘记了不少苏元传授的经验。
于是痛定思痛,见苏元之前随身带着笔记本和炭笔,方便随时记录。
“展神捕?不知可以吗?”
苏元见展红绫发愣,又问了一句。
只要见到陈文轩,他的狴犴腰牌就可以看穿一切,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展红绫立马回过神来:“可以,当然可以!”
虽然心中疑惑,但展红绫相信苏元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
“张汉,你去陈知事家中,把陈文轩带来,我去找知府准备升堂。”
“是!”
“把他们家人都叫出来,然后你留在府中……”
张汉细心听着苏元的安排,不断点头后才转身离开。
当知府于江成听完苏元的猜测后,看了看苏元年轻的相貌,面露不虞。
只觉苏元在胡说八道,他根本不相信陈文轩会杀父。
质疑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论是卷宗还是捕快的实际调查,都没有看出陈文轩有作案动机。
所以即便苏元的推测听起来挺合理,他也不相信。
总不能是陈文轩没事杀老子玩吧。
不过看在展红绫面子上,于江成最终还是勉强同意升堂审问。
半个时辰后,随着捕快的威武声。
陈家长子陈文轩,陈知事妻子韩氏,以及老仆陈皮都被带到堂上。
他们各个悲戚,表情痛苦。
陈文轩最先开口,脸色不忿:“于大人,家父刚刚离世!不知你可找到凶手,将我们全家拉到公堂上来?!”
“这……”于江成本来准备开口询问,没想到却被陈文轩一口怼了回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仁德曾经也是他的下属,身亡第二日就把他全家拉到公堂来,确实有些不讲情面。
于江成不好开口,甚至还有些内疚,只能看向一边的苏元,你叫过来的,你自己解决。
苏元恍若未闻,起身走了下去,打量着陈文轩。
借助狴犴腰牌的望气,他看到了陈文轩头上浓郁的红光。
听到耳边响起的威严声音:“陈文轩:其罪:弑父,通倭,缉拿可获得八品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