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靠在椅背上,疲惫的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电脑里那封邮件已经抽走了他所有的精力。
这份方案耗费了他无数心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但最后的效果如何,他完全没有把握。
渡边按下发送键,看着屏幕上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整个人顿感虚脱,他只希望这些天顶着压力做的方案能让山口部长等人满意。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昏暗的灯光映在渡边苍白的脸上。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忍不住自言自语:
“这样下去不行啊……可能两边都不讨好,真太难了。”
他掏出手机,给夜猫发去信息:
“白羽系长,方案已发到你的邮箱了。请你审阅一下,有什么建议或意见尽快告诉我以便修改完善,如果没什么问题,请明天来公司给方案署名。”
今天周六,夜猫正在门店办公室加班,无所事事地翻看文件,临近下班他早已心不在焉,思绪飘到了不知名的角落。突然,手机的震动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渡边系长做好方案了?这么快?”
秋奈正在展示区忙着接待客户,趁她不在,夜猫快速放下手中文件,登录邮箱,点开邮件匆匆浏览了几行。
方案中很多契合“激进派”主张的字眼,但又不乏向“保守派”示好的内容,整体中规中矩,四平八稳。
“渡边系长不愧是职场老油条,稳如老狗。”
这份方案虽然阐明了激进派的立场和具体举措,但推动变革的力度看着不太够,字里行间甚至有些许保守派的立场。
夜猫暗暗嘀咕,渡边处处小心翼翼的文字让他看得心生烦躁。虽然不算是错,但这样的做法让人看不到鲜明的立场和魄力。
“哎,先这样吧,一切还得看山口部长的态度。”
夜猫抓紧时间打印了一份收好,准备带回家慢慢研究研究,旋即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渡边的手机。
“白羽系长,方案你看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接通后,渡边的声音中夹杂着焦虑。
夜猫沉默片刻:
“嗯,我简单看了一遍。渡边系长,你写得很谨慎啊……你这样做会不会把两边都得罪了?”
闻言,渡边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惊慌:
“什么?不会吧?我觉得自己的方案已经很激进了。两派都盯得很紧,我夹在中间很为难,你明白的。”
夜猫静静听着,他能感受到渡边的无奈,但这种欲左右逢源的做法让他不敢苟同。权力斗争中,摇摆不定往往是危险的。
“渡边系长,我理解你的处境,可这样的方案会不会太过谨慎了?如果变革收效不佳,你就真要背锅了。”
渡边一时语塞,夜猫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戳痛点,他支支吾吾答道: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现在这种局面,我真的没别的选择。那个……白羽系长,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听着渡边几近恳求的语气,夜猫当即回应:
“这样吧,我明天早上去趟公司,我俩当面商量一下。”
快下班的时间,夜猫觉得二人隔着电话也说不好。
渡边沉默了几秒便应了下来:
“好的好的,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公司等你。”
他恨不能马上见到夜猫,挑灯夜战完善方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但他知道夜猫从不加班,何况今天是周六,心里虽然很急但也只能压着。
渡边挂断电话,靠在椅子上,眼神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此时,秋奈不知从哪冒出来,语气轻柔地问道:
“白羽君,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个,可能是没睡午觉精神不佳吧。”
夜猫刚才太专注,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哎,你来日本这么久了,还没习惯不睡午觉吗?”
之前秋奈和夜猫聊过中日两国间的差异,知道他不适应日本中午不睡午觉的习惯。
“这个嘛,中午偶尔还是想睡一会的。”
简单聊了几句糊弄过秋奈,下班时间到他便径直离开了门店。
夜深了,路边的霓虹灯光斑斓,照着夜猫斑驳的背影。
“先去填饱肚子吧。”
他长舒一口气,清空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这一切不会很快结束,多想无益。
此时夜猫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饥肠辘辘地走进一家正在营业的金拱门。店里客人不多,灯光明亮。夜猫随意点了一份套餐,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刚吸了一口冰可乐,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对面。那里坐着一个日本妹子,年龄不大,穿着一件深色的t恤,微卷的刘海遮住额头,显得整个人清新又俏皮。
她眼睛又大又黑,充满灵性,可人的脸蛋长在了夜猫的审美上。
她低着头,吃着汉堡,脸颊因为嘴里的食物而鼓鼓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孩童般的认真。
女生吃东西的表情十分专注,似乎全世界只剩眼前的这一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
夜猫看她啃汉堡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偷偷拿起手机,假装看信息然后把镜头对准前方,手指悄悄开启了拍摄功能。
女生吃得津津有味,夜猫则微微调着拍摄角度。
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对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眼神落在夜猫身上。
这么一瞬间,四目相对,她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她看着夜猫,不确定地盯了两秒,眼神从惊讶变成羞涩,再从羞涩变成难为情,继而讪笑着翻起汉堡的包装纸挡住自己的脸。
“糟糕糟糕,被发现了,会被当成痴汉的。”
夜猫注意到她的举动,心里一个激灵,立刻假装在整理手机界面,手忙脚乱地按下了锁屏键。此刻他想掩饰自己的慌乱,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她那边飘去。
“这位先生,你……刚才是在拍我吗?”
女生克服害羞心态,拿着汉堡走近夜猫坐下。她声音轻柔,语调中带着几分紧张无措。
夜猫被她这一问,立刻慌了,整个人瞬间紧绷。他讪讪地挠了挠头,脸上的笑意很不自然:
“啊,那个,对不起,我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就忍不住……咳咳,我没别的意思。”
女生这时看清了夜猫的脸,对方帅气的外表让她看呆了。于是,她的脸更红了,低下头轻咬嘴唇,显得又羞又气。
可能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境,被一个陌生男人偷拍,心中的气恼让她无地自容。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手指不停搅动着身前的纸巾,余光则悄悄打量着夜猫。
“对不起啊,我,我不是痴汉……那个,冒犯了。”
夜猫看着女生满脸委屈的模样,心里一阵歉意,一阵慌神,万一对方报警他免不了麻烦。他赶紧打开手机,把刚才拍的录像展示给她看:
“那个,小姐你看,我就拍了几秒……要不我现在就删掉,你别生气。”
女孩抬眼看了看夜猫手机里的自己,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觉得这副吃相被帅哥记录下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看着夜猫那诚恳的表情,想着他其实并没恶意,心中的不快在慢慢消散。
夜猫见对方没接话,心底慌得一批,就怕她报警招来警察:
“对不起啊小姐,我真不是痴汉。现在,现在我马上删掉……”
说话间,夜猫就要动手删除录像。
女生犹豫片刻羞涩地笑了笑,小声说道:
“其实你想留着也可以,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日本女生特有的柔和。夜猫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好说话,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那个……你是一个人在这吃汉堡吗?”
说完夜猫觉得自己明知故问挺傻,
“我意思是,我也一个人,我请你吧。”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吃饱了。”
夜猫此刻更羞愧了,尴尬地挠着头:
“那改天……不,明天,我请你吃饭。”
女孩看着他,犹豫了片刻:
“我,明天没空。”
她眼睛亮晶晶的,灵动得像是会说话,眨巴了几下仿佛想要接受最后还是拒绝了。
“啊……那个,我叫白羽,是个中国人。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我随时可以请你吃饭的。”
女生看了看他,双手搓着衣角,拘谨回应:
“我,我叫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