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梁栋的母亲,在齐红梅的心目中,最为她所认可的儿媳妇,还当数何叶。
刚开始的时候,齐红梅并不能完全接受岳菲,总有种是她破坏了儿子婚姻的错觉。
相比之下,齐红梅看苏菲就要顺眼许多。
苏菲虽然给梁栋生了个儿子,但人家好像从来都没影响过梁栋跟何叶的家庭。
这在齐红梅心中,就是苏菲最大的优点。
一个母亲,哪怕他的儿子十恶不赦,终究还是她的儿子。
正所谓‘屎壳郎夸奖他儿香,刺猬夸奖他儿光,秃子扑到娘怀里——俺的银头大乖乖’,天下的母亲,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
梁栋就算犯了再多的错,到了齐红梅这里,她可以怨他、恨他、打他、骂他,但心里终究还是会疼他!
随着岳菲生下梁鸿涛,齐红梅便开始帮她带起了孩子,岳菲又不是那种狭隘、恶毒的女人,在齐红梅跟前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日子久了,齐红梅也就慢慢地接受了她。
所以,岳菲的劝,齐红梅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然而,齐红梅又岂能没有委屈,便借着这个机会发泄道:
“人家儿子有本事了,当父母的就会跟着享福。再看看我的儿子,官是越当越大,家里也从来都不缺钱,可她娘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一大家子,小的小,老的老,都指望我一个,你们就知道当甩手掌柜,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伺候这一家子的吗?就拿吃饭来说吧,一顿饭,我先喂小的,小的喂得差不多了,再伺候两个老的。你们不在身边是不知道……”
本来家里请的有个保姆,是岳菲请的金牌保姆,每个月给她开一万多。
小鸿涛大了一些之后,齐红梅感觉自己能应付得了家里的情况,就把保姆给辞退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心疼那每月一万多块钱。
齐红梅说到这里,指着不远处两个轮椅里坐着的何孝恩和梁秉森,继续道:
“他们两个老东西,看起来痴痴傻傻的,脾气大得很,吃饭的时候,稍有一点不称心,就摔碗发脾气。”
说完,又指着梁鸿涛对梁栋道:
“你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就知道挑食,饭里要是有一丁点儿青菜,就学他爷爷们的样子,跟我发脾气。我,我,我容易吗,我?”
齐红梅说着,也开始抹起了眼泪。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保姆请得好好的,是你自己把人辞退了,这会儿咋又说起这样的话了呢?
母亲的辛苦,梁栋心里还是有数的,可他天天忙得不着家,也就有些忽略了这个问题。
老太太心里有委屈,就让她发泄发泄,于是梁栋就陪着笑脸道:
“妈,要怪就怪你儿子,是你儿子太不是东西。”
岳菲也跟着赔不是说:
“妈,是我们这些当孩子的忽略了你。尤其是我,也是当妈的人,天天忙着工作,把孩子丢在家里不管,实在太不应该了。要不,你还是听我们的,就请个保姆,一个不行,就请两个。”
岳菲一说起要请保姆,齐红梅立刻又开始心疼起钱来,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好笑地说:
“就你们有钱,可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啊?一个月一个保姆就要开一万多块工资,两个保姆就是三万多。要知道,在在乡底下,一家子种地,辛辛苦苦种一年,也未必能挣得到这三万多块钱!”
梁栋笑道:
“妈,你那儿缺钱了吗?我每个月给你的钱不够花吗?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多给你些。”
齐红梅丝毫不留情面地数落梁栋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那些钱都是何叶给你的,对不对?你虽然是个书记,一个月也就那点儿死工资,能抵得住你天天大手大脚的花?你说你跟何叶都离婚了,还花人家的钱,一个大男人,难道你就不会脸红?”
就在这时,一直噤若寒蝉的盛妍突然畏畏缩缩地开口道:
“阿姨,要不我来给你帮忙?我不要工资的。我在招待所的任务,就是给梁书记搞好服务,现在他基本都不去那边住了,那边也就用不着我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时间来给您帮忙。我现在是招待所的正式职工,编制还是梁书记帮我解决的。招待所那边给我开工资,所以……”
盛妍话还没说完,梁栋就打断道:
“胡闹!你是招待所的职工,不在那里安心上班,来我们家里当保姆算什么事?让政府给你开着工资,然后为我们家里服务,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梁栋话音刚落,岳菲酸溜溜地接着道:
“梁栋,你这就有些不解风情了,人家小盛一片好心,你咋能拿人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呢?如果你担心有人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干脆就让小盛把招待所那边的工作辞了,来家里当全职保姆,我感觉小盛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岳菲说完,还朝盛妍投去一个征询的目光。
盛妍焉能听不出岳菲话里话外的挤兑,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站在那里就显得更加拘谨了。
“乱弹琴!”梁栋开口道,“小盛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编制,咋可能把编制丢了,去当一个保姆?”
岳菲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大不了我每个月给她开两万,我相信他在招待所的工资顶天也就三四千吧?在咱们家里干两个月,能顶她现在干一年的,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难找。再说了,小盛要是在咱们家干长了,早晚会变成一家人的……”
岳菲这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毛病,可大家又都能听出其中的毛病来。
盛妍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脸皮薄,眼窝浅,怎么可能是岳菲的对手?岳菲几句话,就让她泫然欲涕,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起转儿来。
“岳菲!你不要胡说!不要把人都想得这么不堪好不好?”梁栋呵斥岳菲道。
“你自己有什么毛病,自己心里没数?堪与不堪,害怕别人说?”岳菲说着,抱起儿子,气鼓鼓地上了楼。
齐红梅忍不住摇头,怪自己不该乱发脾气,成功的挑起了家里的战火。
她拉住小盛,安慰几句,把人送了出去。
梁栋看了看那些干巴菌,又看了看对面那两个正好奇地盯着他看的老头儿,不禁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