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就在原来何宗廷那屋里举办,梁栋他们进门的时候,何家人基本都到齐了。
身为嫡长子,何孝愚这次坐在了上席,他的旁边空了一个位置,明显是留给何孝恩的。
那个空位的下方坐的是庄蓉。
‘普庆’虽然上交给国家了,但何家人一点都不吃亏,何叶补偿给他们‘普安’的股份,估值至少翻了一番。
虽然何叶严禁何家人插手‘普安’的事务,但每年能都能拿到不菲的分红,傻子才不乐意。
二房分到了‘普安’百分之四的股份,都掌握在了庄蓉手里。
庄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两年也不再瞎折腾什么,除了坐等分红,就是各种享受生活。
她跟何孝恩还没有离婚,却也从来没去看过他一趟。
她之所以拖着不离婚,应该就是担心离婚后,她手中的股份就得被何孝恩分走一半。
现在梁栋不计报酬的养着何孝恩,她也乐得逍遥。
每年拿着上亿的分红,当一个自由自在的老富婆,还有比这更逍遥的日子吗?
一夜夫妻百日恩,庄蓉就算心在狠,见到何孝恩,也有些眼圈泛红。
她连忙起身想要去扶何孝恩,却被他连甩几下,然后躲到了梁栋身后。
梁栋拽住何孝恩,耐心地对他道:
“爸,听话,咱们坐这儿。”
何孝恩跟个小孩子似的,看着梁栋,指了指庄蓉那个位置,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梁栋坐那儿。
庄蓉无奈,只好尴尬地往下挪了挪。
梁栋看着庄蓉挪出来的位置,又看了看在场之人,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坐了下去。
何孝恩见梁栋坐下,才露出一丝笑容,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按照惯例,何家家宴还是开了两桌,何家第三代、第四代都坐在了另外一桌。
何义勇大概是怕岳菲尴尬,便在长辈这一桌加了一把椅子,把岳菲拉了过来。
大家都坐好后,就等着韩昌明一家了。
梁栋他们是五点多到的,入席时已经接近六点,而韩昌明一家赶到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一大家子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韩昌明进门的时候,中气十足地说:
“不好意思哈,路上堵车了!”
全国人民都知道燕京爱堵车,但全国民也知道,每到过年,务工人员一回家,燕京就会变成一座空城,大街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车辆。
何家人见韩昌明一家进门,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
唯有两个人没站,一个是何孝恩,一个是梁栋。
这就跟领导家里有事,谁送礼了他记不住,谁不送礼他一定会记得住一样,韩昌明对那些站起来的人没有什么感觉,对两个没站起来的意见就大了。
何孝恩有病在身,可以原谅,可他梁栋凭什么不给面子?
韩昌明很有威严地朝大家压压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栋,走向留给他和他妻子的两个空位。
梁栋感受到了韩昌明的目光,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端着茶杯,品着杯子里的茶。
何义勇坐在这一桌的下席,担负着搞服务的角色。
韩昌明刚一坐下,便向何义勇发难道:
“义勇,老爷子走了,难道把何家的规矩也带走了吗?”
何义勇陪着笑,解释道:
“姑父,是这样的,梁栋坐在那里,是为了照顾二叔。大概是因为二叔常年住在他那儿,除了他,谁都不认。”
“真是搞笑,一个连自己亲人都认不到的废人,为什么还要给他安排一个位置?”韩昌明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梁栋。
他这话看似在侮辱何孝恩,其实是打了何家所有人的脸,就连一向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何孝愚都露出了怒容。
何孝思更是一拍桌子,怒道:
“韩昌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
要是放在以前,韩昌明还有些忌惮何孝思几分。
但何孝思今年铁定是要退休了,面对这么一只老到掉了牙的老虎,他又何必给他面子?
何孝思本就不善言谈,口头上根本不是韩昌明的对手。
梁栋见他脸憋得通红,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就缓缓开口道:
“韩市长,有个成语叫‘前恭后倨’,你听说过没有?”
“小子,你是什么意思?”韩昌明明知梁栋不是易与之辈,还是忍不住接腔道。
“我爸在位的时候,你见了他是什么态度,现在见了他又是什么态度?如果把你的表现搬到课堂,我相信不用老师怎么讲,每个孩子都能理解这个成语的意思。”
梁栋说话时,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让韩昌明看起来就觉得他更可恶了。
“几年不见,本事没长多少,嘴皮子功夫倒是锻炼到家了。”
韩昌明的养气功夫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就算梁栋说得再难听,他也能很好的把愤怒憋在心里,脸上依旧是那副傲慢的神情。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日中则昃,人满则损,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我辈当共勉之。”
梁栋紧跟着,又说出了一番话,韩昌明听了,脸色铁青,何家人听了,个个倍觉解气。
何义勇怕他们两个当场吵起来,就转移话题道:
“人都到齐了,我去叫他们上菜吧。”
韩昌明虽然一肚子气,这会儿也不好跟梁栋撕破脸皮,黑着脸坐在那里,没再继续说话。
何孝慈见丈夫没占到便宜,就想找回场子,指着岳菲母子挑衅道:
“这位怎么看着有些面生啊?”
“她叫岳菲,是我老婆。”梁栋若无其事地回答了何孝慈的问题。
“哦,她是你老婆啊,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你跟何叶已经离婚好久了。我就纳闷儿了,你都不是何家女婿了,咋就好意思出现在今天的家宴上呢?”何孝慈咄咄逼人道。
“比着何叶,我喊你一声姑姑,你是我的长辈,我本不该顶撞你,可你身为一个长辈要没有个长辈的样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梁栋迎着何孝慈挑衅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