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不上去关心远处的两位新员工在想些什么,陈墨微笑着走下了观众席,忽视了周旁嘈杂的喝彩声,从容不迫的和佐菲娅一同走向了呼啸竞技场的出口。
一如既往的,他要去迎接场中那位得胜归来的骑士,并毫不吝啬的给予这位优秀的学生以她应得的嘉奖。
虽然,这本该是玛恩纳要做的事,但碍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只能由我们善解人意的陈先生暂为代劳。
所幸,他正好也乐在其中。
更何况,作为一个可靠的成年人,在朋友陷入困境时,出手庇佑对方的侄女,这种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分内之责。
最重要的是,这么努力勤奋还可爱的后辈,哪怕只当了她几天的师傅,可谁又能忍心看到她被那些高层构陷所害?
所以他必须站在这里。
不单是为了保证玛莉娅的安全,也是为了向那些知晓他身份的家伙传达一个消息。
一个关于佣兵“Silence”的消息。
是的,他确切的明白,纵使这么多年过去,过往的传闻大多都已经化为不值一提的尘埃,可他那段血腥的人生却始终存在于这片大地上,永远无法抹去。
只要有人愿意付出时间,一点点推平埋在时间残骸上面的沙丘和山岳,将支离破碎的线索拼接在一起,就能看见蛛丝马迹所汇聚成的阴影中——那个面具之下的自己。
当年,他之所以会被那群人找上门来,正是因为如此。
只可惜,哪怕是趁其不备的突袭,哪怕是百人以上的围剿,热火力和法术覆盖,哪怕是在他臂膀上旧伤未愈的时刻,依然无法杀死他。
但在当下的情况,这未必是坏事,
毕竟,以他明面上可以展示的实力来讲,仅仅是震慑那些暗中窥视的宵小,还是相当轻松惬意的。
作为一个文明人,他不喜欢打架,他更喜欢用剑来讲一些简单易懂的道理。
幸运的是,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听得懂这些道理。
要不然那位先生现在也不会只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看看了,不是吗?
心念至此,陈墨抬起眸,佯装不经意间的扫视四旁,突然,他轻轻瞥了更远的某处一眼,无比自然,就像是一位观赏景色的游客。
很快,他收回了视线,面不改色的离开。
只剩下方才那一瞬,眼神中若隐若现的蔑色和冷漠,一同被他抛在了身后的阴影和嘈杂里。
他轻轻走到陈和佐菲娅的身旁。
笑容和煦,神色宁和。
两副面孔,两种态度。
世间为人者,大抵都是如此。
…………
一分钟后,确定了他已经离开呼啸竞技场后,远处的那道身影才终于从暗处显现。
“果然被发现了吗……”无胄盟的“青金”罗伊靠着柱子,无声叹息道。
“这个距离都能察觉到,这种级别的洞察力,小天马真是输的不冤啊。”依旧是无奈的叹气,但带上了些许同情。
这位年轻的青金扶着下巴,暗自思付着,不得不承认,刚才观察那个男人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面对着一位弯弓搭箭,蓄势待发的玄铁。
不不不,如果对方真的是传说中已经宣布“死亡”那个家伙,估计就连那三位一同联手都未必能拿的下这个家伙。
那如果是青金呢?
只怕是连阻挡都做不到吧……
想到这里,罗伊顿感压力山大。
毕竟,那可是佣兵这种战争野狗中的头狼,全泰拉登记过的赏金猎人第一猎手,杀手中唯一从未失手的暗面处决者。
虽然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榜单也轮换了无数遍,就连那个简单的代号也已经被大多数人所遗忘。
但是,摆在眼前那鲜血淋漓的尸体可不是什么魔术师的把戏。
倒不如说,哪怕是魔术师,也做不到在屠杀数百人的情况下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连割喉时,血液喷溅的风声都没有。
等到间距不到十米的同伴察觉到异常,急忙赶来时,眼前却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还有,死者弥留时,那脸上残存的,扭曲绝望到极致的表情。
“Silence”?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这个词正确的翻译应该是死寂才对。
死亡和寂静,无声的毁灭和屠杀。
真是不愧其名。
能请到这种人来保护族中的晚辈,玛恩纳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临光家,还真是底蕴深厚啊……”罗伊不敢再细想。
“算了,这边的事别再插手了,丢给那帮上位者去琢磨吧。”他摇了摇头,不再去联想这些事情之间的深层联系。
“莫妮卡那边,还是先放一放吧。”他挠了挠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总是皱着眉的靓丽脸庞。
【为什么要推迟?难道你怕那个家伙?】
【他不过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整个无胄盟?】
【你是不是又想找借口偷懒了?】
在想象中,莫妮卡将这一大堆斥责和疑惑的话语劈头盖脸的砸来。
“……真麻烦啊。”他一拍额头,感到无比棘手。
——这种事业狂女人肯定不会结婚吧?
“至于那帮家伙……”间隙时,他想起商业联合会。
“算了,我就是一打工的,关心老板干什么。”不出意料的,这位优秀的青金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既然一切都想完了,那么就没必要留着这里了。
于是,他抱着臂,哼着小曲,从后门离开了竞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