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对这个回答不惊讶,她笑了笑,追问道:“然后呢?”
“鉴于我见过你能做什么,我不觉得在杀了你之后我能活着。”克里斯托夫继续回答道,“更可能是我的死亡都无法阻止你。”
“万一你能活着呢?”
“那——我会按自己的功绩把赛尔斯的领土扩大几倍,要是你给我生了继承人就好好培养,要是没有那得想办法有一个,偶尔在某些间隙想一想曾经还有你这么一个人——”
男人因为挨了女人的几下拳头笑了起来,她打得软绵绵的,就像在调情。
“我觉得挺好的。”在捶了他几下后,莉莉安娜说道,她暂时遗忘了曾经执着的“立旗禁忌”,“虽然听起来让人很不爽,但挺好的,我们之间不搞这些要死要活的东西,你哪天要是在海里回不来了,我也会带着赛尔斯的所有人好好过的,你以前不是最关心这件事吗?”
“我甚至都不想你,”她说道,“因为想念一个回不到身边的人太痛苦了,我不像你那么强大,心里被那种情绪占满应该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想你,直到我可以放开手、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那一天……”
她伸出手摸摸男人的脸,突然笑起来,抬起下巴说道:“说不定那时候我已经把你的模样忘记了,还找了一群好看的男人,每天换一个,陪我吃晚饭。”
“就吃晚饭吗?”她听到男人笑得温柔,但从这个笑容里读到了危险的气息。
“当然不止。”她也笑得甜蜜蜜,“但是照顾你的心情,就不往下说了。”
“那我得想办法,让你以后不管经过多少日子,都还要记得我才行。”男人说完这句话就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看得出,这个话题踩到了他的某些神经。
这个亲吻更像是蛮不讲理的撕咬,莉莉安娜也不服气地咬回去,在些许的血腥气息里,她抱紧了男人的脖子,下午的梦境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确认身边的人不会突然消失,而身体上的缠绵显然是一剂良药。
一声钟摆摇动的响声,莉莉安娜身体瞬间僵硬,但很快,她想起不远处的走廊里确实有一个坐式的古董钟。虽然知道是巧合,但是也让她从短暂的意乱情迷里抽身出来。
“喂,说好的结婚前绝不做越界的事情呢?”莉莉安娜伸手打向了男人不安分地在她腰上摸来摸去的手。
这个时候她觉得瑞诺卡和首都的裁缝把裙子搞得复杂无比是有好处的,她都要借助女仆才能脱的裙子,男人自然不靠蛮力是没办法处理的。
赛尔斯的裁缝自然也考虑了她的习惯,她来之后新做的衣裙都参考了她带来的衣柜收藏,但架不住布料轻薄,这会儿莉莉安娜就觉得男人的手就像直接贴在她的腰上似的。
克里斯托夫和莉莉安娜亲热时,有时候确实忍不住要做点儿动作,且如果莉莉安娜不出声会尝试得寸进尺,但只要莉莉安娜表达了拒绝,他会马上停下来。
比如现在,他立刻收了手,改成虚虚地环着她的腰,让莉莉安娜继续安心坐在他的腿上。
男人是用理智给自己划了一道暂时不逾越的红线,但他无奈地意识到,在这种原始而磅礴的欲望面前,理智显得很脆弱,他从前所谓的从不为这样的欲望裹挟,更像是——因为没有一个具体的对象。
“你还在查萨利布莱德……还有那个给你母亲写信的神学家的亲属,是不是?”和黄昏时分相比,这会儿走廊上已经不再闷热,徐徐海风吹在脸上令人神清气爽,让莉莉安娜觉得今天她能熬会儿夜。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莉莉安娜说道:“我知道你之后如果查到踪迹会亲自去找人,到时候带上我,好不好?”
她还在想今天的梦,虽然乱七八糟的末世梦境她从前也做过,但这一个梦……总觉得有所不同,让她没来由的心悸。
“没问题。”克里斯托夫想了想,“我可以先过去找人,你瞬移过来,免得路上辛苦。”
“那我有时候也想和你一起出去散散心呀。”女人拉长了句尾,“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你今晚上有什么别的安排没有?”他今晚难得清闲,刚刚突然想到,可以带莉莉安娜出门看看赛尔斯丰收狂欢的夜景,她一直都对这些平民的活动感兴趣。
“哦,有的。”却没想到莉莉安娜说出了今晚让他最不爽的一句话,“我晚上要去见福兰特,他马上就要出发去谈判了,今天可不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斯诺怀特家和莱恩家一年一度的秋粮谈判,看似在庄园里吵来吵去的是双方的家臣,但谁都知道这些人都只是家主的传话筒。
这年头又没有视频会议又没有电话,所以负责拍板的人肯定都是在不远处每天等着听汇报。
“赛尔斯并不急着要把粮食卖给瑞诺卡。”克里斯托夫哼了一声。
莉莉安娜回答得直白:“但是我急着赚钱呀。”
“哥哥,同样是一盆火,送给雪原上马上就要冻死的人,和送给盛夏海滩上狂欢的人,当然是前者更记你的恩情。”莉莉安娜绞尽脑汁地和克里斯托夫说“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现在谁都摸不清莱恩家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靴子不落地的时候给瑞诺卡一个保证,哪怕这个生意之后不做,福兰特都会记你的人情的。”
“但是你不能乱许诺价格和数量。”克里斯托夫眯了眯眼睛,提醒道,“你在中间要多少钱我不管,我这里出去的每一行价格所对应的数量都在给你的纸上,只能少不能多,如果斯诺怀特不同意,那正好省事。”
“我才不信你给我的是底价。”莉莉安娜哼了一声,“绝对还能往下压的——哎哟!”
“说几次了,不准掐那里,不准掐!”莉莉安娜气得想咬人。
“做生意不要带立场,你要两头吃,而不是拉偏架。”克里斯托夫显然把她的拳打脚踢当成了享受,“我这里能继续压下去的价钱……应该是你来和我谈,增加你的收益,而不是替斯诺怀特那家伙来和我谈,减少他的支出,明白吗?”
“你懂什么,我这一单可以不赚,这叫先把通道建立起来、习惯培养起来,之后我再抬价,躺着数钱。”莉莉安娜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全部都告诉克里斯托夫,“好了,我要去准备了。”
“怎么,你还要仔细打扮一番才去见人吗?”克里斯托夫没让莉莉安娜立刻离开他身边。
“对啊,”莉莉安娜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放纵克里斯托夫的醋意,她笑嘻嘻地说,“我要是灰头土脸跑回去,那就不是谈生意了,那是让斯诺怀特家的人看看你对我不好,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每次都把自己收拾得光彩照人的才出发。”
你一言我一句的,莉莉安娜再坐在梳妆桌前让凯特为她简单打扮一下的时候,已经基本把下午在梦里感到的不安放到了脑后。
“瑞诺卡的晚上已经很冷了。”凯特拿了一个很厚实的、一看就是从北方一路带过来的斗篷让莉莉安娜带上,“小姐当心生病,这几天海边又热、事情又多,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女仆帮莉莉安娜仔细整理着衣裙,她现在基本只有晚上才陪侍莉莉安娜,也提醒自己一定要把这种份内的活做仔细,然后她就看到莉莉安娜的脖子靠近左耳和靠近颈窝的地方都有一块明显的红痕。
这是公爵大人放莉莉安娜离开前把她捉在怀里亲出来的,被凯特提醒后,莉莉安娜脸红到了脖子,赶紧让女仆拿粉来把脖子给扑了几下,又用头发把能遮住的地方都遮住。
“我下次要把他额头正中央啃出个牙印来,让他脑门上带只眼睛去见那群老家臣!”女人磨了磨牙,然后转了个身,潇洒消失在凯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