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直驻守在圣鸣涧外围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曲晨死死盯着年骞战将远去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安，“银芙长老，这是发生在兰戈什么地方的战斗？”
银芙长老收回凝视化阳之战的目光，看向曲晨，“这里与北科第四悬臂中部区域交叠，应该是北科的迁河宿。”
“北科第四旋臂中部……迁河宿……”曲晨瞳孔骤然收缩。
迁河宿，距离云锦宿和红棉宿不算很远，都是紧邻圣鸣涧的边缘，只不过迁河宿范围比前两者更大，所辖之内存有诸多近乎死寂的星陆，就如同曲晨躲避乌达追击时的枯壑星陆一般。
兰戈选择袭杀如此半废之地，其目的何在？
“此战显然是蓄意而为，即便那个北科凌日星主执掌小天庭又持有化阳宝器，依旧还是北科居于劣势，虽然不至于全军覆没，恐怕也很难挽回败局了。”似乎是料想到曲晨后面会有所追问，银芙长老主动言明自己对整体战局走向的判断。
“如今的北科，这种被针对一宿而展开的袭杀已经发生多次，据说不少于十处小天庭已经被毁灭，陷入一片无序混乱之中。”
北科星主持有化阳宝器，这个消息曲晨之前已经听尚隆说过，那似乎是巨灵颅骨突破北科壁障之后，北科战院应对的一重后手，凌日强者手持化阳宝器，其爆发的战力毫无疑问也会大增一截，各宿小天庭自保之力再上一个台阶。
只是，即便如此，依旧有小天庭被毁灭，那毫无疑，兰戈不是发动了绝对优势数量的凌日，就是有化阳在出手。
曲晨沉默，小天庭已经是一宿范围的擎天巨柱，一旦倾塌，那一宿必然再无能力对抗来自兰戈的侵袭，有多少修者会战死？有多少城池会被攻破？有多少生灵会因此消逝？
这根本无法想象。
“咦？北科有援手来了，这么快！”就在曲晨哀叹中还在寻找年骞战将身影时，银芙长老忽然讶然自语。
“长老认得他们？”曲晨精神为之一振，循着银芙目光看去，远方的虚幻映像中，有一点明亮星辰的确在快速接近这片战场。
隔界观战，凌日者，以曲晨修为目力还是能够辨识出形貌的，但化阳，他只能勉强看出一个模糊形态。
这还是隔界的原因才不至于目力受损，若是同界观战，以星空修者的修为，即便远观也是找死的事情，所以这也是目前这种观战最难得之处，亲历强者之战，于星空凌日都是一个增长见识的绝佳体验。
此刻，对战的两个化阳，一个老妪一个中年男子，曲晨勉强看出其中老妪似乎被压制，她应该是北科化阳，至于是来自天庭战院或四御天，那就不得而知了。
“面目已经被刻意遮蔽，我不能绝对确定，但兰戈的化阳我还是都知道的，来人不像是兰戈化阳。”银芙摇头。
二人说话间，那点星辰已经迅速放大临近战场，第三轮耀眼大日绽放，三大化阳瞬间闪爆这片虚空。
“咦？”银芙忽然意外的眉头一皱。
曲晨同一时间也发现那三轮爆发的大日之中，老妪的光辉居然迅速黯淡，来人居然与中年男子合力攻杀老妪，那老妪踉跄败退似乎已经遭受重创。
银芙的判断有误？又或者……那个化阳已经背叛了北科？
曲晨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两大星系之战中，太多的牛鬼蛇神已经显踪，通流司很显然存有兰戈暗子，也不知是否被清理，白虎御天的御王叛投兰戈，让巨灵颅骨终于突破封锁进入北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劣势，如今，兰戈强势入侵时，如果北科之中还有潜藏的谋逆者，北科还有希望吗？自己还有机会再重回北科吗？
“走吧！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银芙长老看着虚幻的战斗场景轻声一叹。
曲晨立于银芙身旁，同样看到了，那老妪竭力对抗中，似乎在催促附近战斗中的星空和凌日，发出绝望的嘶吼，远方，有星空境修者已经在撤离，但凌日境尚无动作。
化阳强者，如果一心要逃离，同阶之中不是实力差距太大，一般没人能够留住，但死战下去，结果就难说了。
激烈的光华爆发，老妪横飞。
终于，有凌日也开始远离，但他们的对手却都是死死纠缠。
耀眼光辉中，中年男子一杆惊天战矛横空，直指老妪头颅，老妪想要躲避，最后抵达的化阳强者双手蓦然一合，老妪身形挣动，却如同陷入泥潭，整个人居然未能移动。
“完了！”银芙眼眸微垂，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曲晨只觉满腔血液如同沸腾，眼睁睁看着那恐怖战矛刺入老妪头颅，老妪全身瞬间爆发最明亮的光，其身形直接被淹没。
最后抵达的化阳再度出手，一柄大剑横断虚空斩落老妪所在，光如同破碎，崩飞四射，就像一颗无比巨大的灿烂烟花，绽放最耀眼的绚丽。
只是，极尽的绚丽，也代表着落幕，老妪的真身终于显露。
那是一个身穿赤色战甲的沧桑老人，只是，其战甲破碎，目光已经黯淡，周身只有如火焰一般都光耀从体内不断喷薄而出。
中年男子出现在老妪身前，一指落在老妪眉心。
下一刻，中年男子和最后抵达的化阳仿佛是对视一眼，身形化作两道流光，直奔远方光辉绽放的小天庭而去。
银芙长老没有跟进观战，只是目送那两个化阳虚影远去，曲晨等人自然只能立于周围，满脸肃穆悲叹。
这一战，时间不算长，但第三名化阳出现后，几乎就是摧枯拉朽一般，便打破了原本勉强的平衡，北科的化阳老妪战死，此刻就静静悬于虚空之中，修行超过十万年的恐怖精气不断倾泻而出。
人，却已经一动不动。
曲晨有感，老妪的真我应该是在中年男子最后那一指中彻底破灭的。
此刻众人之中，他与莫毅童景三人的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都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仅仅这一战，他们已经看到了如今北科的惨烈局势。
虽为北科修者，这却已经远远不是他们能够介入，化阳凌日都要在这种恐怖的大碰撞中陨落，一个星空境能做什么？
两名化阳离去仅仅十数息之后，远方的虚空，再次有一团闪亮绽放，之后，小天庭的光辉彻底消失。
“走吧，回宗门！这一战已经落幕。”银芙环顾这片星空中诸多观战的兰戈修者，眼神中也是有些复杂。
曲晨呆呆看着渐渐恢复宁静的虚空，心中只有无尽冰寒，他虽在观战，却不知这一战中，北科最终是否有人生还。
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年骞战将，是死是活，他也没有看到结局。
……
枫亭宗道场。
这是一片偏僻峰群，曲晨已经静静盘坐四天，陷入了奇异的顿悟之中。
北科迁河宿那惊天一战，让他内心遭受了太大冲击，亲眼目睹北科一名化阳战死，迁河宿小天庭毁灭，让他忽然间有些迷茫。
修者走上生命进阶一途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这种无谓的杀戮？生命虽然悠长，最终结局却依旧没有改变……
他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走出心中的那片阴霾。
“我是为自己而活着！”他终于记起，当初还在山芒时，自己回答灵昭类似问题的答案。
那不是自私的为自己而活着，而是要走出自己的精彩生命旅途！
“斩！”
某一刻，已经久久未动的曲晨忽然缓缓一挥手，虚虚横斩不远处那座山头，一道淡淡光华掠出，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他的眼眸中反而露出一丝满意，随手又是一拳挥出。
轰！
那无恙的山头瞬间崩碎，一道环形之光激射四方，山石滚落，山头如被巨剑削平横断。
“阵之道，可发可收可控可止，这或许才是清灵祖师传下这宝术的真正意图吧。”曲晨面色无波，喃喃低语。
“只是这灵罡宝术内涵的确博大，糅合了阵道基础在术法之中，想要真正贯通，却真的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好在我还有战天诀和破杀诀，如果融合施为，应该不会露出什么踪迹。”
巨大冲击之下，思识如同被酝酿发酵，三天顿悟，让他忽然间明悟了一些什么，他想到了当年在碧云，显鸿尊者消道前传给自己的御之道，那与阵道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故而终于有所得。
两天后。
莫毅忽然找到曲晨，“我已经进入星空初期了，以后随童景外出，你的压力会小一些。”
“还是不能大意，兰戈元氏主掌天庭，这一次谋图太大，我们虽然只是小人物，但毕竟有元珉雷卓尹铭他们这些事在前，我们一旦泄露行踪必然会被随手抹除。”曲晨微微摇头。
“这几日我对灵罡宝术已经有所感悟，接下来还是我为主，你细细体悟灵罡宝术，正如银芙长老所言，那是术法与阵法的完美结合，其中的控阵尤为重要，等你稍稍有所成之后，再出手不迟。”
“也好！”莫毅闻言缓缓点头，稍顿一下才道，“刚刚银芙长老找到童景，说到约战之事有变，来自兰戈天庭的星空骄子已经开始叫阵灵隐宗圣子圣女，据说不日便会有星空初期强者来枫亭分宗对童景发起约战，我便是为此事而来。”
“看来是之前勾泸与扈奇一战，让天庭关注到了童景这里，走，我们去他那里。”曲晨瞬间已经想到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