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宛如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就准备和纪父一起回去，临上飞机前，接到了黑水县公安局的电话，称李小富要见她，才肯交代所有的犯罪事实。
纪宛如本想割裂掉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
毕竟那是她噩梦的来源，她不会觉得舍不得。
她上飞机的脚步停了一下，似乎还在想刚刚警察打的电话。
纪父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纪宛如摇摇头，还是将话说出来，“如果我这样走了，那李小富的犯罪事实肯定就不会完全交代清楚。”
“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就转了一个方向，往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纪父现在是一个妹妹奴，妹妹说什么，他当然支持。
于是，他也跟着跳了下来，跟着自己的妹妹前往。
警察局里，李小富还在歇斯底里，满脸地挑衅，“只要没看见那个坏女人，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李警官被他这么一呛，看着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表情，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给他几拳。
好在，纪宛如和纪父也来到了现场。
李小富看见门口出现的那个女人，她的样貌好像这几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那个白发苍苍的人突然容光焕发，头发也变得乌漆嘛黑的，脸上甚至还有一点光泽。
和印象中的坏女人完全不一样。
不过，和坏女人也是一样的，对方的眼光中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疼爱，看向他的目光永远都是厌恶。
而他身旁还有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精致的服装，脸上对于那个坏女人也是一脸的呵护。
他鄙夷地看着自己的养母，突然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坏女人，都是你。”
“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恨你！！！！”
纪宛如的表情淡淡，似乎已经习惯这个小禽兽这么对待她。
但是纪父现在因为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也知道这些年来遭遇的不公，如果不是那个养女的存在，妹妹早就已经没有生命了。
之前听到的时候他都已经气得不行，当时就在那里大骂，“这个兔崽子鳖孙子！”
要不是夫人拉着他，他早就冲过来打他一顿了。
现在，这个狗屁不是的东西竟然当着他的面骂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他一下就开始冲动起来，指着面前锁在犯罪凳上的人骂道，“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李小富压根没有理会，他继续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哟，还有个护花使者。”
纪父听到这句话，马上不再端庄和沉稳，抄起自己的鞋子就要往李小富的方向去。
这时候，纪宛如拉住了他，对着自己哥哥的怒气，安慰着说道，“我来吧。”
在监控室的其他人都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毕竟从见到纪父的那一刻就觉得对方成熟稳重，不可能做出这种小伙子的举动。
顾西洲一直牵着许知一的手，站在监控室的第一排，然后看见这一幕，也是没有想到，他转过头，眉毛一挑，开始说道，“令尊……还挺活泼。”
纪萧然叹气，用手遮挡住自己的双眼。
他表示真的辣眼睛，没眼看。
审讯室里面，纪宛如缓缓走到李小富的面前，看着和这个和自己长得很相似的小孩，心里不疼是假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肠在一次次地殴打和冷眼旁观中早就变得铁石心肠。
看见他，她就会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眼光挪开，然后说道，“当时你在我的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捶打你，想让你就这么死在我的肚子里。”
“因为那个是我对你最后的爱。”
“但是你很顽强，顽强地活下来。”
“将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对你很厌恶，因为你是我这一生噩梦的来源。”
“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看见你的父亲，因为我觉得你们很恶心，恶心地让我想吐。”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神再一次看见面前这个孩子，“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想爱你。”
李小富看着这个高贵而又优雅的女人，心里终于开始释怀起来。
虽然他所受的教育不多，但是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至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小时候，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妈妈看着自己永远都是厌恶。
后来，奶奶说她时个坏女人，你不要理她就行。
在后来，他发现只要自己对她惨一点，她才会施舍一个眼神给自己，所以他听父亲的话打她，不给她吃饭。
甚至话语里都在侮辱这个所谓的妈妈，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妈妈才会看着他。
也就只有那个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妈妈的存在。
其实，从小他就特别羡慕自己的童养媳，她总能让妈妈开心和刮目想看。
因为他也想妈妈这么对待他。
但是他知道这个只是自己的梦而已。
想到这，他再也不受控制，趴在面前的那个桌子上哭了起来，大概是对自己的执着和妈妈的抱歉感到愧疚吧。
纪宛如看着孩子哭，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摸着他的头，轻声地告诉他，孩子别哭，妈妈在。
但是伸到半空中，她又将自己的手放回来，然后将脸转到另外一个方向。
十月怀胎的感觉还是会存在，只是不会很多。
审讯室里面的哭声没有停留多少，李小富缓缓起身，开始抽噎着说道，“我其实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纪宛如将头转过来，脸上有些意外，她不曾告诉过邻水村里面的人，就算关系再好的养女，她都不曾告诉。
因为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就在这个村里面死去吧。
只是，他怎么知道。
李小富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对方也是很意外，这时候，他突然开始笑起来，“其实最开始我也不知道，只是到后面，无意间从老头子那边听到的。”
“你不知道吧，你就是我那禽兽爷爷拐来的。”
“好像是接到一个富家太太的电话，说不想要自己的女儿了，让他把你拐到我们这个小山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