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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尾澈也不在这里。

想办法拖住了羂索,免得让他恶心更多的人——雪莉这样解释道。

开锁王可以打开世界上所有异能构造的牢笼,可前提是「接触」。濑尾澈也这种做法就和又制造了一个看不见的房间,把自己关进去没什么两样。

“是松本老师梦寐以求的能力呢。”太宰治说,“不想被编辑先生找到,就干脆把自己藏起来,一层套一层,就算编辑先生收买我,想让我把人逮住也做不到……从某种角度来讲,比爱伦坡的「黑猫」实用诶。”

他抑扬顿挫发表着感想,也没什么感到棘手的意思,像单纯来参观的游客,脸上写满了新奇。

确实新奇。

放在以往,除了超规格的「亚空间异能」能够隔断空间和太宰治的接触,从而间接把他「关起来」之外,还没有过能进入到异能空间的经历。

这还得多亏了咒术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好像是活死人的世界……由异能和咒术扭曲出的活死人能杀掉他吗?

还是说在接触的瞬间,被「人间失格」所消抹掉了呢?

太宰治突然感到好奇。

五条悟则是兴致缺缺。

在鬼舞辻无惨递出橄榄枝之后,他思考了会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讲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直到江户川柯南联系上他。

——泉鲤生根本没在里面。

这个消息让鬼舞辻无惨瞬间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马上了结掉那个把事实告诉五条悟的家伙。

泉鲤生没在「死亡推理」,伏黑甚尔瞬间就对整件事失去了兴趣。

他有些厌烦地捋了捋头发,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从腹中摸出了咒具。天与咒缚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当他有意隐匿自己踪迹的时候,或许只有六眼能察觉到他的动作。

此时的六眼正在和江户川柯南确认着,甚尔看准了这个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对鬼舞辻无惨出手了。

纯粹的暴力不参杂任何别的念头,连杀气都没有,突破极限的速度划开时间和空气。

如果不是夏油杰第六感在那时发挥了作用,用咒灵操术唤出咒灵挡下了那一击,鬼舞辻无惨或许会直接变成两截。

鬼舞辻无惨脸上溅上了咒灵紫黑的血液,他冷冷道:“就算我只剩下三分之一,也不是人类能杀死的。”

“你在做什么?”五条悟问。

“工作而已。”甚尔舔了舔后槽牙,语调懒散,身体保持着随时能再次出击的状态,“毕竟也算是折腾早乙女尸体的犯人之一。没能找到尸体我可拿不到剩下的款项……既然不会死,那让我砍掉一半拿去给雇主交差吧。”

五条悟气得牙痒痒:“我居然差点忘了你是个掉进金钱窟窿的烂人了。”

伏黑甚尔:“别污蔑我啊,我可是很看重口碑的,这可是拿着「名片」找上门的第一单生意。”

“你不能带走他,哪怕只是一部分,鬼舞辻的三分之一是能维持天元「不变」的最低限度了,少一点都不行。”夏油杰站到了五条悟身边,挡住了身后的鬼舞辻无惨,“没了天元的结界,日本会乱成一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甚尔没所谓道,“有一个六眼就够烦了,再加上咒灵操使可有些吃不消。”

“知道吃不消就滚啦!”

甚尔低低笑起来:“我是说,在结界崩溃的时候,咒术界同时失去六眼和咒灵操使,很吃不消吧?”

好嚣张啊这个人。

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五条悟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在这里干脆把这个男人给宰了。

麻烦的只是怎么给伏黑惠,以及鲤生交代而已。

鬼舞辻无惨随时盯着事态的演变,他现在很「虚弱」,所有的力量都被天元汲取,虽然也可以调用天元结界的能力,但这显然对咒力绝缘体没什么用。

结界对伏黑甚尔完全没用,上天剥夺了他的咒力,同样也剥夺了他身上的那些限制。

没办法了。

“泉鲤生……他的身份是由「中石谦也」一手捏造的。”鬼舞辻无惨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目,“这也是那么多人会盯上他的原因,甚至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想要除掉他,以免在权利交接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对吧?”

「所以呢?」鬼舞辻无惨看到了这样的眼神。

“「中石谦也」就是早乙女天礼。”鬼舞辻无惨抛出了这个情报。

他说,“早乙女已经死了,他的异能化为「中石谦也」还在「死亡推理」里。你们要找泉鲤生,为什么不去亲自问问中石谦也呢?”

这是只有一次的机会,因为羂索的行为一定要被制止,「死亡推理」结束的瞬间,尸体就只会是尸体,再也没有人会回答有关泉鲤生的问题了。

没有鬼舞辻无惨的「帮助」,他们就再也没有直面中石谦也的可能了。

伏黑甚尔的表情依旧是懒懒的,黑色碎发挡住了眼神的一隅,只有嘴角的疤痕依旧拉扯成僵硬的弧度。

许久后,他轻笑两声:“你还真是懂的怎么把人搞得火大,偷窥别人的生活就那么有意思吗?”

鬼舞辻无惨皮笑肉不笑:“我们关注的只有早乙女而已。”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拿着万里锁的手搭在颈边,表现出偃旗息鼓的讯号。

“我对这个没兴趣,要想探究的话你自己去探究,别和我扯上关系。不然他问起来……麻烦死了。”

五条悟看着伏黑甚尔逐渐离去的背影,鄙视了半天。

说什么不感兴趣,明明是不想鲤生反过来追问你的过去而已。

五条悟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自认为从小阳光开朗茁壮成长,清清白白丝毫不怕探究,最多也只是小孩调皮了一点,好动了一点,任性了一点……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

要是鲤生真的好奇,把五条的族谱摆出来一一讲解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这才叫坦诚!这才叫直率!

于是,秉持着找到中石谦也问清楚这一原则,期间被强行灌注了一点点「咒术界果然还是不能没有天元」的责任心,五条悟来到了「死亡推理」。

“中石谦也是哪一位呀?”五条悟直接开口问了,“有一些小小的问题想要询问,中石谦也先生应该会十分配合的吧?”

中石谦也缓缓抬头,他似乎已近到了极限,眼睛的绿色开始变得暗淡。

“你想问什么?”

“有关泉鲤生……”

“「早乙女天礼」的记忆中没有「泉鲤生」这个人。”中石谦也径直说,“你问错对象了。”

五条悟“嚯”了一声。

他甚至还没搬出自己的问题。

「泉鲤生的身份是怎么来的?」、「泉鲤生现在在哪里?」……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呢,对方却直接回答「你问错对象了。」

「问错对象了」——所以是有人知道「泉鲤生」的。

“可我问的不是早乙女,是你呀,中石谦也。”五条悟的措辞很狡猾,“就和惠的玉犬一样,你是他绝对忠诚的产物,不会撒谎,也不会隐瞒。所以我才会浪费时间来到你面前。”

“……”中石谦也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几乎所有人都把他视为「早乙女天礼」,即使是促使它诞生的降谷零也一样。

可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说,我问的不是早乙女天礼,是你呀,中石谦也……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也清楚这个问题是不能给出回应的,这是不想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那么作为遗产,他就什么也不能说。

“我无法回答。”中石谦也能肯定自己没有撒谎。

五条悟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中石谦也不打算搭理了,他从降谷零身边慢慢直起腰,身板挺直,病灶之色依旧萦绕在他的眉心,只在言语间隙露出利落如绿竹的底色。

“不应向错误的「对象」寻求内心的回答。遗产不应该有言语,它只是临别的赠予,带着属于亡者所有的祝愿。仅此而已。”

降谷零盯着他看了半天,说:“这也是你的心愿吗?”

“我没有心愿。”

降谷零举起枪:“是吗。”

“你可以做到吗?”

降谷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是我的话……”

——一定能做到。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中石谦也感觉到了腹部的刺痛。

这很奇妙,他对痛觉的感知应该很淡了才对,可还是觉得很痛,与疼痛同时出现的,还有逐渐失去力气的无力感。

这不应该。

他是早乙女天礼的异能,异能是不具有感情的,它的本质是道具,用来实现宿主的心愿。

而此刻,他切实感受到了早乙女濒死时的感受。

原来是痛苦的啊。

心中高高悬起的石头在终末轰然落地,脑海中会不自觉地浮现所持有的记忆,那些记忆不属于他,却全部被包裹在即将消失的灵魂中,在真实和虚假中逐渐变得谄妄。

因为苦楚带来的极端麻木从指尖一点一点淡去,被捆绑住的荒芜终于可以真正的接触到这个世界。

死亡带来痛苦,痛苦迎来真实,真实的道别是自我选择的句点,让这个单薄的故事收尾,让故事里的其他角色迈入明天。

中石谦也清楚的,在早乙女的故事中,他连一个配角都算不上,所有惨烈的落幕都不属于他。

他是让这群朋友相识、熟稔、决裂的道具,是小说中的「麦格芬」,是可以不存在的东西。

中石谦也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濑尾澈也,死亡推理是对死亡的阐述,即使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早乙女天礼」身上,最后也有人在向他发问。

「这也是你的心愿吗?」

——我没有心愿。

在中石谦也消失在在这个虚假的世界的瞬间,他依旧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属于我的死亡。」

“我还以为他死亡后会留下一具尸体什么的……所以事情就僵持在这里了吗?那个叫羂索的家伙,他的打算是彻底没戏了,但是这不是也出不去吗——”

太宰治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头,耳朵竖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从这个空间的四面八方传来,没办法确定声源到底在哪里。

五条悟比他反应更快,直直看向某处空地。

空荡的空间涌出了黑色的墨,流动起来的样子像是巨蟒。在被黑墨圈出的地方,一双异色双瞳逐渐显露在空气中。

狂风扬起,黑墨中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那是一个穿着日制学生制服的青年。

黑色单排扣金属小披风划出利落的弧度,木屐踏在地面的脆响回荡在整个空间中。

随着他的拐杖轻点地面——

“唔啊!!!”

是濑尾澈也的惊呼。

澈也被扛在青年的胳膊肘间,整个人神志都快涣散了,在脚底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立刻蹲下来,捂住嘴,随时都要呕吐的难受模样。

而待遇比他还糟糕的大有其人。

黑发黑眼的羂索被那人拖拽着,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即使被毫不留情的暴力拖拽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说真的,我是很感谢你出来爆揍了那家伙一顿啦,但是能不能稍微预告一下。”澈也还在地上起不来。

“预告什么?”青年回以冷漠的嗓音。

“预告我即将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咕噜噜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