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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不知道早乙女天礼和他的关系。

虽然濑尾澈也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从羂索的话中可以分辨,这家伙……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那你在这里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不就是纯粹地讨骂吗?

“雪莉小姐,雪莉小姐——”

澈也向雪莉挥挥手,明明两人也只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而已,硬生生被澈也萦绕出了想要说悄悄话的氛围。

雪莉冷漠:“有事直说。”

“你会答应吗?”

“「你要是答应我可说不清楚会做些什么」,就算你摆出这幅态度……算了。我和早乙女有过约定,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看来是答案是否定的啊,我还在想,如果雪莉小姐答应的话,压力全部压在我头上该怎么办呢。”濑尾澈也像是松了口气,“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为一个会对女人动手的烂人主角了嘛。”

让你松口气的居然是这种事吗?!

“那么那么那么——”濑尾澈也举起手,“羂索先生——我可不想承担任何责任,所以打算坚决执行少数服从多数的逃避**。如果有多数人愿意复活早乙女,那我就没有意见!”

雪莉短促道:“你!”

“你们有六个人,不存在「多数」和「少数」。”羂索说。

“是啦,有六个倒霉鬼参与投票。考虑到你的倾向,善解人意的我决定只要有两个人同意,那我也同意!”

羂索摇头:“没有意义,这是需要全票通过才能实现的仪式。”

“怎么没有意义,我不答应的话你不就只能在里面无能狂怒吗?”

羂索:“……”

他有些无奈的叹气,语气中带上了威胁的意味:“也不是没有让你「答应」的其他方式,你要试试吗?”

濑尾澈也粗神经似的:“好哇。”

雪莉找准时机插话:“无论如何你也想让他们进来,是这样吧,濑尾。”

澈也眨眨眼。

“在桌子下面,就是你左手方向,下面有一个按钮,掀开盖子按下按钮门就开了。”

濑尾澈也完全没动作。

“没有骗你。”雪莉说。

濑尾澈也还是一动不动。

“你——”

“事实上,我脚麻了……应该是浑身都麻了。当然不是因为害怕,我怎么会害怕呢哈哈哈哈,就是单纯的麻了……要不然雪莉小姐你屈尊降贵帮个帮?”

濑尾澈也一脸无辜的乖样。

雪莉:“……”

明明就是怕得动不了吧!!!

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莉还是在两人的注视中弯下腰,按下按钮。

门“唰”地一下开了。

然而,门外却只有两个人——赤井秀一,以及琴酒。

两个人互相举着枪对准对方的眉心,即使门打开也无动于衷。

那条喷洒消毒剂的走廊上布满了弹坑,外面的动静完全没有传到里面,监控也没有反应——应该是被拥有权限的琴酒黑掉了。

“这可……”濑尾澈也快速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在下直升机之前,他确认了琴酒应该被捆得严严实实,顶层没有其他人,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是挣脱不了的才对。

小瞧他了。

“进来,a君。”雪莉冷静地说。

赤井秀一没动作。

“说的是你啦,秀一二三!”澈也补充道。

“琴酒不会进来的,他……”雪莉咀嚼着嘴里的话,最后还是没有阐述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说着结论,“他……不会进来。”

“别动。”琴酒在赤井秀一即将踏步前开口,“我不会进去,我的子弹可不一定。”

“他不会再对早乙女下手,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个。”

雪莉非常不想和琴酒对话,但濑尾澈也浑身上下「这个场面就交给你了,加油呀雪莉小姐」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把话继续说下去。

“别管a君了,琴酒,看看早乙女!”

琴酒闻声转头,枪口依旧稳稳地对准赤井秀一的脸。

他看见了带着浅笑的「早乙女天礼」。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濑尾澈也都能清晰感知到紧绷起来的气氛。

他看见琴酒的瞬间就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如飓风暴雨席卷一切的事情蓄势待发。

天花板仿佛受不了这样的压迫,隐隐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微动,房间里的白炽灯闪过两下。

琴酒开枪了。

目标不是赤井秀一,而是静静看着他的「早乙女天礼」。

子弹埋进正方体空间的外墙,极小的皲裂表示着这堵墙壁的坚不可摧。

又是一枪,子|弹全部倾泻而出,无数次击中同一个落点,那使墙面的裂痕一点点扩大,到最后,终于承受不住火力,“咔嚓”一声脆响——那堵特质材料的透明墙面完全碎掉了。

比玻璃更锐利的碎片四溅,离墙面更近的雪莉不得不捂住头,在指间的缝隙中,他看见赤井秀一如敏捷的山猫蹿到了濑尾澈也面前,把这个睁大眼注视「早乙女天礼」所有举动的家伙一把掀进桌底。

琴酒的最后一枚子弹直勾勾对着「早乙女天礼」,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板|机,弹药顺从主人心意在瞬间逼近目标。

纹丝不动的「早乙女」微微地侧过了头。

子|弹几乎是擦过他的太阳穴嵌入后墙,暴风骤雨的攻击结束,现场寂静了两秒,唯一还有流动迹象的是从「早乙女天礼」额角缓缓下滑的红色血液。

羂索摸了摸脸上散发着热气的液体。

“可有够生气的,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

琴酒依旧站在门口,不说话,手底娴熟地换好了弹|夹。

“我说外面发生什么了,我以为门打开会是几张喜极而泣的脸……其他人哪儿去了?”

濑尾澈也被赤井秀一按得严严实实,赤井秀一还算了解这家伙,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没脑子地冲出去,又说一些令人血压上涨的疯话。

其实就算赤井秀一不把人逮死,澈也也没办法动弹,他觉得羂索是个得意洋洋的混蛋是真的,没怎么把所谓的罪魁祸首放在眼里也是真的。

……问题在于,他的这具身体不这么认为。

“琴酒打开了内外的通讯,你们的交谈外面都听得见。”赤井秀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底气的情况下,你还在刀尖上来会跳舞,你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吗?”

“怪不得琴酒看起来要气疯了……所以羂索这小子怎么敢觉得什么事都会顺从他心意的啊,认识早乙女的就没一个正常人!要是有,那也是波本他们……”

小声念叨着,澈也突然抬头,额头撞上桌面惹来一声痛呼。

赤井秀一:“活该。”

捂着额头,澈也小声问:“诶,你是不是岔开话题了,波本和苏格兰呢?”

赤井秀一没回答,只是看向羂索。

琴酒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鬼东西葬送在这里,不管他现在占据的是谁的身体都不影响他的决断。

举着枪,男人的声音听不出被澈也评价为「气疯了」的情绪,但语言是激进的。

“从他身体里滚出去。”

羂索:“是「尸体」才对。”

濑尾澈也:“哇哦,看到了吗,这家伙居然轻而易举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他在挑衅琴酒诶?”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立场吧,要是琴酒真的把人给宰了,「早乙女」死亡,你也会立刻「死亡」。”

“主角不会死哦,你怎么就是记不住这一点!”

赤井秀一没应声。

就在琴酒打算又一次奖弹|匣打空来倾斜愤怒之际,羂索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崩掉了一块。

——不是崩掉,是有人在上面将天花板卸开了!

两个身影以人类无法做出反应的速度降落,在空中迅速调整了各自的体式,又在屈膝接触地面后迅速起身,几乎是弹射般跃到了羂索的身边。

一前一后,金发的那个扣住了羂索的双手,黑发的那个则是勒住了羂索的脖子。

“checkmate。”波本说。

完美的配合,不管之中有多少真的想要配合的真心在,无可厚非的是,这的确是一次再精彩不过的行动了。

可是……

“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底气的情况下,还在刀尖上来会跳舞,这样是很危险的啊。”澈也悄声说出了赤井秀一对他说过的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羂索并未像澈也估计的那样,手持能绝地反击的技术,或者说,即使有,他也没有准备现在就摊牌。反倒是看起来像是在配合波本和苏格兰的琴酒突然发难。

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子|弹直指羂索的脑袋,没听见枪声前,波本就从琴酒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就着擒住羂索的手将人直接掀翻按到在地。

苏格兰的反应慢了一秒,他的胳膊还架在羂索脖子上,被带得一个踉跄,稳下身型后干脆拿膝盖抵住目标,同时抬头盯住琴酒。

“你在做什么?”苏格兰问。

因为目标位置的变动而改变手臂弧度,琴酒冷笑:“狙击手要是眼睛不好,那整个人就废掉了,苏格兰。”

苏格兰:“我以为你才是最想让他活过来的那个,是我高估了你的感情吗?”

“「他」是谁?这个令人火大的脏东西?”

“……”

澈也悄悄问:“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苏格兰和琴酒没机会见过面吧?”

赤井秀一:“普通同事。”

澈也:“啊?”

赤井秀一悠悠开口:“在听到羂索的那些话后,大家都想起来了,他们是同事……不然为什么名字里都带酒?”

濑尾澈也难以置信:“什么叫都想起来了,我可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赤井秀一:“……”

“不许拿「你这个废物」的眼神看我!”澈也似乎完全不被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所困扰,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不平等待遇」而恼羞成怒。

而面前的「对峙」还在继续。

“脏东西在关键时候可是会发挥精妙绝伦的作用的。”羂索不慌不忙地开口,完全没有挣扎或是闪避的意图。

“濑尾君的提议大家也都听见了,我没有反对的意思,毕竟「复活早乙女天礼」这件事需要各位的努力。事实上,你们也相当努力了,不是吗?”

感觉到压制在身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强了,羂索估算着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开始下猛药。

“就算他冷漠、乖张、不听话,就算他擅自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局面砸成泥泞,你们依旧没人想他死。”

“死亡这件事永远是后知后觉的,这种体验属于个人,后果却由别人来承担。在得知他死亡这件事的时候,你们有谁后悔过吗?”

羂索笑了笑:“没有人,不用反驳我,在那个时候会觉得后悔才是谎言。「早乙女天礼」的死亡对你们来说是一件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事情,人类不可能在瞬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波本把人揪起来,想让他闭嘴。

可羂索还在说,因为波本的举动,他这次是对着身侧的两个人说的,声音放得很轻。

“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呢?一群人喝酒,下意识举起酒杯却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杯子;有谁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烂话,下意识在心里反驳,却发现身边没有出现那句刻薄的话语;令人烦躁的名册上只剩下自己的签名;回忆起以往啼笑皆非的荒唐事情,然后想起本来应该一起讪笑的人……”

“闭嘴……”

“在那个时候,人类才会意识到,「啊,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所有事情都在按照时间顺序发生,自己却只能体验到部分的感觉,情感的切割永远是延迟的,只在被回顾时候才会涌上心头。当你们重新整理起过往的时刻,整理出来的感情,那才叫做「后悔」。”

“都说了,闭嘴。”

“濑尾的小说很有意思吧?角色的分配也很有意思。优柔寡断的怯懦阿姆罗,脾气暴躁直言不讳的绿川君……难道你们心里就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想法吗?要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优柔寡断了一瞬,没有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要是我那个时候不把所有的顾虑都藏在心里,直接冲到他面前问个清楚——「要是我这么做了,结局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

“……”

“濑尾的小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当你们「醒了」,依旧身处「早乙女已经死掉了」这个既定事实里。但我不一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活过来——你们心目中那个人会在此获得心跳,用你们在熟悉不过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

那些言语就是抹上剧毒的糖果,熟悉的音调带来了刺穿全身的战栗感,可当波本和苏格兰看向羂索的时候,这个人却摆出了那种令人呼吸一滞的冷漠面容。

像是竹林间飘逸的雾,树梢即将下坠的初雪,用指尖抹开带着寒霜窗户后所能看见的世界。

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将他们牵引,却牢牢紧闭房门的空洞世界。

那双绿色的眼睛透过了空气,不知道是在凝视着谁。两个人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它经常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近在咫尺,又望向比也夜空还深寂的荒芜。

“花火大会的日子快到了,你们真的要拒绝早乙女的复活吗?就像你们当初拒绝他的所有「好意」一样?”